来自奥德克斯之里湿润的海风风吹拂着加斯刻尔特草原,也吹拂着漫步在盗贼之城街头林默的额发。
“这座城市的两级分化是真的严重啊。”林默望着身边熙熙攘攘的人群以及高低错落的建筑,恍惚之间感觉自己还在门罗城,这里富人区的样子跟繁华而岁月悠久的门罗城没有太大的区别,但是盗贼之城是在加斯刻尔特战争之中建立的,直到现在也不到十年。
“费雷德里克联邦的高层可从来都不会放弃享乐。”林默身后半步位置的扎森听到林默的感概后发声了:
“在风之神明和四方风将彻底失去消息后,对加斯刻尔特的侵略就已经开始了。”
“这些侵略者来大部分来自于大陆中部富裕的王国,大贵族们带领着大量的兵力瓜分偌大的草原,接着是那些王国之中生活不下去的流亡者以及投机者,连带起神陨之地的堕落者们,甚至可以从中看出位处大陆南部的星罗帝国贵族的身影。”
“真是一场盛宴啊。”林默眯着眼睛望着和煦的眼光,好像再追忆那群狼逐鹿的场面。
“不如说是浩劫。”扎森苦笑着说道:
“我也是这场浩劫的参与者,战争打响的时候我还跟着一支商队在草原里晃荡呢,结果撞到了加斯刻尔特王庭的游猎部队,最后整个商队只有我捡回来了一条命。”
“所以你恨加斯刻尔特人吗?”林默跺着步子跨过了路面上的积水,昨夜下过雨,此刻道路上还有不少大小不一的水洼。
“也说不上恨吧。”扎森叹了一口气:
“其实平时那些草原游牧民也挺友善的,但是战争就是这样,可以将任何人变成魔鬼。”
“任何人……吗……”林默看了看自己的手,脑海中回忆起的是当年可法镇的那个无助的孩子,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个孩子……好像也已经变成了魔鬼,手上沾满了血腥。
“我们走吧。”林默鼓了鼓嘴,继续向前走去。
林默是从盗贼之城南门入城的,南门面向的方向是富饶而安全的门罗城,而北方就是偌大无际的加斯刻尔特大草原。
所以南城是富人区,住着有钱有势的人,北城是奴隶区,住的是那些混不下去的倒霉蛋以及无尽的加斯刻尔特遗民。
走着走着,道路两旁的建筑就肉眼可见的发生了变化,从鳞次栉比的酒馆饭庄甚至勾栏楚馆到充满草原风格的破败建筑,这也是最终王庭消失之后属于加斯刻尔特最后的记忆了吧。
在路边的人流也从衣冠楚楚昂首阔步的有钱人变为了衣衫褴褛骨瘦如柴的遗民。
看到林默等人的车队时,他们如同看到了洪水猛兽,快步地朝两边退开并低着头不敢直视。
“他们是看到了少主您身上的衣饰,认为您是有钱有势的大贵族,在这里,奴隶见到贵族必须要让道且没有资格直视,有时候还得下跪顶礼膜拜,而贵族,可以在任何时间以任何理由处死奴隶,如果被顶撞以及反抗,城市守卫军有权利击杀和顶撞者有血亲关系的所有人。”
“仅仅不到五年,就到了如此地步了吗?”林默感慨道,加斯刻尔特草原战争是在五年之前随着阿尔弗列德王庭覆灭而彻底结束的,之后草原原住民就全部沦为了奴隶,五年之后的现在,在残酷的手段下,这些原住民的奴性已经烙印在了骨子里。
曾经孤高的西方之狼的脊梁已经被打断了。
林默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回到了自己的马车上,随着林默的消失,路边低头伫立的众人才敢再次抬起头来继续行走。
而车队也在扎森的带领下继续向他们已经打探好的地方走去。
不久之后,马车停在了破败的草庐之外,草庐也是极为典型的草原风格,覆盖着毡布和羊皮的庐顶上满是各种奇异的兽牙鸟羽,同时一颗碧绿色的松石代表了草庐主人药师的身份。
“请问有人在吗?”林默走到了草庐面前,轻轻地敲了敲虚掩的门,问道。
“进吧,门没有锁”片刻的沉默之后,漆黑的房间之中传出来了一个苍老嘶哑的声音。
林默推门而入,一眼望见的就是一个穿着兽皮缝制衣衫的枯瘦老者,他此刻盘膝在地,双膝之上摆放着一把通体漆黑的木杖。
“请问是沃卓前辈吗?”林默恭敬地问道,这次他是有求于别人的,不管在这里他们的身份有什么差别,该有的礼数还是不能少的,恃强凌弱这种事情,林默是从来都不屑于去做的。
“如果是求药的话就请回吧,我这里没有配给费雷德里克人的药。”老人看着林默华贵的衣服,淡然说道,丝毫不害怕此刻林默所代表的身份和地位。
“其实是另有所求。”林默深深地看了沃卓一眼,手中风将令牌浮现,接着他将令牌放到了沃卓膝前的地面上。
他不是不想直接递给沃卓,但是这个干瘦的老头,没有手。
原本是有胳膊的地方此刻空空荡荡,只留下了两个长了肉芽的短短突起,看来是被人齐齐砍断的。
“北方……大人。”看到眼前的风将令牌,老人淡漠的绿色眼瞳突然波动了起来,他感受到了令牌之上来自信仰的力量,但是下一刻他突然暴怒了起来:
“你们这些该死的异乡人,你们亵渎神明,你们……有什么资格染指神圣留下的瑰宝!”
“你们以为斩去我的手就足够了吗?”
“不……”此刻沃卓的瞳孔之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远远不够。”
霎时林默从这个枯瘦老者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种强大的气息波动,这种波动类似魂力但又不是魂力,此刻居然隐隐与天地共鸣,同时老者的身上开始缓缓浮现起像火一般燃烧着的纹路。
此刻这个枯瘦老人却散发出了一种巨人才有的压迫质感。
林默缓缓地退后了两步,他也没有想到这个老人脸变得那么快,或者说他没有算到的是这些草原遗民对侵略者的恨有多么深,但是眼下,好像只有先打一场了,并且看这个老头散发出的气场,这必然是一场恶战。
就在房间之中的气息压抑到快要被引爆的时候,
“等一下,沃卓前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