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岁月悠闲的很,两人时不时的下山游历人间,倒也是别有一番趣味,神界的公文都由惜禾最为看重的属下靳释送至下界,说的无非就是一些妖魔两界的不安分,却也没有谁敢造次到神界。
今日靳释却是罕见的一脸凝重,屋里的气氛也有些压抑。
惜禾神情严肃,眉头紧皱,靳释立在一旁,都觉得自己快有些喘不过气来了,毕竟这些日子来他已经很少见到神帝这严肃的样子了。
梵芩一进屋便感觉到这不同寻常的气氛,她极少见着惜禾的冷脸,上一次还是因为一小魔说要娶她,也不知这次是为何。
“怎么了这是?”梵芩走到惜禾身边,看向他手中的公文:“哟,这些个小神说我没资格继任神帝呢,你觉得呢,靳释?”
靳释闻言抬头看向梵芩,就见她一头银发随意散着,跟身上的绯红衫裙形成极其强烈的视觉冲击,唇不点而朱,眉眼间皆是戏谑的笑意,可那笑意却是不达眼底,更多的是漫不经心,仿佛这公文上奏的不是自己。
惜禾撇了一眼靳释,后者心中一凛,急忙收回目光,恭恭敬敬的回答:“这些人实在狂妄,竟敢诋毁上神,”哪怕这些日子看见这位上神许多次,但不管哪一次都能猛地被惊艳到,他不得不承认,这位上神着实是美,是那种不落于俗套,俾睨众生的美。
梵芩轻笑出声,娇中带妖,柔中夹媚,似那黄莺出谷,鸢啼凤鸣,清脆嘹亮却又婉转柔和:“看来得去敲打敲打了,不然他们可不服我这个突然冒出来抢了位置的小姑娘呢,惜禾你说是吧”。
梵芩从来不叫惜禾哥哥,只唤名讳,惜禾也从不纠正,在他的心里,他的阿芩做什么都是对的。
靳释这下却是嘴角有些抽搐,姑奶奶您都七万多岁了,这自称小姑娘怕是不太合适吧,有些许的过分了啊。
“阿芩想去就去吧,有些人不开眼也就没必要再做神了,”惜禾神色柔和下来,对着她,他从来不想用冷脸相待。
靳释在一旁看着两人几句话就定了那位上神的结果,心下想着这着实可怕了些,好歹那位上神也是帮着神帝征战了多年的功臣,能力和地位都是毋庸置疑的,说打压就打压了,不过想想也是,神帝这些年手段都柔和了下来,早让他们都忘了这位相当于六界之主的人,不是他们可以质疑的。
窗外又下起了雨,最近的雨下的很是频繁,想来是凡间的雨季又到了,有些腌臜也该洗刷洗刷了。
说做便做,梵芩和惜禾只一瞬便回到了神界,靳释发了神谕召集了众神。
这些个神仙一个个来到崇光殿中,却都被上位和惜禾一同坐着的女子晃了眼。
梵芩向来不喜正襟危坐,这会儿只单手撑着脑袋在面前青玉镶金的桌上,另一只手有一搭没一搭的翻着那些公文,眼睫轻垂,银丝还是随意的散着不束钗环。
众神看着几日未见的神帝,看了看他身边的女子,都了然。
六界都传说,神帝对一女子情根深种,虽不知这女子是何时出现的,但神帝在这女子沉睡之际都不舍不弃,后来神帝入主神界,依旧将她带在身边,安置在曦昑宫,日日前去探望,就在不久前这女子突然醒了,神帝很是高兴,带着这女子下界游玩。
六界见过这女子的人不多,只贴身照顾她的两个小神侍和后来经常给神帝送公文的靳释见过,于是乎众人只知这女子喜着红衣,还有那六界少见的银发。
神界的八卦性不亚于其他五界一丁点儿,一有波澜便一传十十传百的,神帝甫一回神界,众人便知是又带着那女子回来了。
之前神帝下了神谕,说是要这女子接任神帝,众神都不知这女子底细,聚在一起讨论说这女子虽占着个上神的名头,但沉睡那么多年,一醒来便要继任神帝之位,显然是不服气的,都觉得梵芩就是个空架子上神。
众神心里都有着小九九,各想各的,这对象却是同一人——正在瞌睡的梵芩。
梵芩觉得这些人来的太慢了些,来了又都不讲话,太无趣,看了一会儿便阖目睡去。
旁边的靳释看着梵芩这做派,自是知晓这姑奶奶嫌这太无聊了,轻咳一声,对着众人朗声道:“神帝回界,有事奏,无事自行散去,另,质疑上道神谕者留步。”
话音一落,底下的诸神只离去了小半,那一小半还都是惜禾较为看重的,其余的竟是雷打不动的杵着。
待殿中再次安静下来,一个身着白袍的玉面神走向前来,对着惜禾行了个神界礼,施施然道:“帝主,不知可有看过下神奏折?”
惜禾看向他,点了下头,显然是不愿多说,梵芩合着的眼眸缓缓睁开,眸光流转,所扫视之处皆是惊起一片乱息。
“你就是那说我不能当神帝的小神?”声音慵懒,却总让人觉得自己低了一等,那玉面神察觉到自己的心思,心底暗惊,这女子不过就是个空架子上神,怎会有如此魄力?
“正是,不知上神可有异议?”这玉面神还是强撑着殿内的威压出了声。
“哦?那你觉得我哪儿不行?”梵芩又扫了他一眼,觉着有点儿意思,之前那服侍自己的小神侍回回都是毕恭毕敬,哪怕连靳释,虽近段时日好些,但还是没意思的紧,多说一个字都会丢了命一样,这小神却是敢顶着惜禾不断释放的威压和自己对杠,真性情也。
靳释表示自己很冤枉,哪怕自个儿本就是个跳脱的性子,在神帝身边被威压压的也不敢造次啊。
“神帝之位,关乎神界在六界之中的地位,怎可传与一个刚醒转不久之人,而且上神有无跟神帝一样的本事怕是也未可知,”某神依旧在大言不惭,认定了梵芩就是个花瓶上神。
“那你可要试试本上神有没有那本事?”梵芩笑意不减。
不知情的人都只道这位上神太过亲和了些,被人当着诸多神仙的面质疑却还是言笑晏晏,惜禾和靳释却知道,有人要倒霉了,梵芩笑得越灿烂,那人便会越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