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已经完全降临了。这座海滨城市的夜晚，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海香，橘黄色的灯光笼罩街头，行人匆匆行走着，赶回家吃饭。

“我追丢了。”楚子航说道。

他背正了那把日本长刀‘村雨’，收紧风衣，双眸重新戴上‘强生牌的蝴蝶黑’美瞳，毅然又变回了好好少年的模样。夏弥走在男孩身边，正以十八岁女孩特有的天真清澈的眼光看着他。不知为何，楚子航觉得那眼光如同太阳般夺目，似乎藏着某种炽热和好奇。似乎在很久以前，什么地方，也曾经有人有这种眼神看过自己。

太久远了，久远到记不清晰。他从来都是如同石头一般的人，所以并不太在乎这种眼光。

“所以说H市连环杀人案的凶手，就是师兄你刚才追的那个人喽。”夏弥背着手，身后红色的书包挂饰在风中飞舞，“那你不该一直追下去吗？怎么不追了。”

“那个人行踪诡异，不是那么容易找得到的。”楚子航沉默了一会，还是说道。“与其费力气去找他，不如等他出现。”

他不知道一个女孩，一个还没有入学接受学前培训的新生怎么会对这些东西有兴趣的，竟然从刚才开始，就一直乐此不疲地和他谈论。甚至还知道言灵·深血是使释放者身体上带毒性这种东西。但每当他疑惑的看过去的时候，女孩总是说“是学前预科班啦，师兄这么学霸，是不是从来不知道预科班讲什么”之类的话。弄得他无话可说。

夏弥瞪大了眼睛，“执行部寻找半年未果，师兄你怎么能确定他就一定会来找你？”

“昨天在体育馆，他朝我发动了攻击。”楚子航低头看着手机。荧光屏幕上，今日头条上显现着一条硕大无比的关于昨天体育馆失火的新闻。

夏弥沉默了一会，“那那个杀人犯一定很喜欢你咯。”

楚子航抬头，疑惑的看着夏弥。

“你想啊师兄。体育管里这么多人，全部穿着黑溜溜的护具，他凭什么就在这么多人里认出你来了呢。”夏弥耸肩，“我是女生，心够细了吧，都不一定能在两千人里精准的找出你。他是个男人，站在天花板上，在几千人当中，只看着你，你想想那个画面。”

楚子航微微眯着眼。试图想象脸色苍白的杀人犯站在高高的穹顶上，视线穿越黑压压的人群看着自己。

齐衡在旁边忍不住说道：“天色不早了，我们去吃饭吧，路师兄给我推荐了凤凰岭那边的一家烧烤摊，听说很好吃。”

楚子航说道，“凤凰岭太远了，坐车需要半个小时，我这里还有一张凤凰岭大排档的优惠券，今天本来想去那里解决掉的。你们要不要······”

夏弥眼睛亮了亮，“哇，西城国际那家大排档超有名的。每天不知道有多少游客在那边，优惠券也很难得！我记得好像是······要吃几百块以上才会发一张，师兄你家里有矿啊。”

楚子航愣了愣，“其实，几百块不算很多······”

“那也是钱是钱是钱啊！”夏弥翻了个白眼，毫不矜持的上前挽住楚子航的肩膀，“走吧，齐衡，我们跟大款一起去吃顿。”

说的好像你家很穷似的。齐衡心里这样想着，跟在楚子航旁边。

三个人很快来到了西城国际，楚子航先是发现了异常。

原本人山人海的大排档，今天居然意外的人有点少。

“关门了？”夏弥把手放在额头上。

“据我所知，这家店风雨无阻。”楚子航说，走上前去。

齐衡猛地一愣。

店门口，站着昨天体育馆的那个如同公主般高贵的俄罗斯女孩。

宽大的针织衫披在肩膀上，淡金色头发在白炽灯的照耀下散发着某种珍贵的光泽，她抱着手静静的站着，面无表情地盯着前方。

她看到楚子航，神情如同石头一般归然不动。视线微微向前倾斜，越过少年，投向夏弥。

楚子航愣了愣，零和他的性格几乎是一模一样，在卡塞尔学院人称‘楚子航的妹妹’或者‘女版楚子航’。楚子航每次和零面对面的时候，如同石头遇到石头，根本打不开一个字的话匣子。

空气仿佛凝滞了许久。

“恺撒包场了。”零的视线投向前方。

楚子航微微一愣，刚想说什么，突然，只听里面传来一阵低低的惊呼，“子航？”

楚子航抬头，对上苏茜惊讶的眼神。

今天苏茜穿着休闲的黑色衬衫加牛仔裤，因为喝了酒的缘故，白皙的脸微微泛着红，可能是里面的空调太冷，也许是恺撒的笑话太冷，也是想出来站着的。她惊讶了一阵子，又发现了站在楚子航身边的夏弥。

“你回中国了？”楚子航问。

苏茜走过来，“和诺诺一起回国玩，本来想明天约你的。这位是？”她看着夏弥。

夏弥没心肝没肺笑，露出可爱的小虎牙，“师姐好，我是新生。”

“走吧，一起进去。”苏茜的眼神中闪过些许凝滞，转而对楚子航说道。

楚子航并不觉得恺撒包场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既然不是学生会特有的聚会，那他进去也没什么。于是面无表情地跟着进去了。齐衡跟在师兄后面，再次路过那个冰山般的俄罗斯女孩。

黑暗中，女孩瞥了他一眼，齐衡急忙笑道：“好巧啊，又见面了······你也是卡塞尔的吗，也是今年入学的吗。”

虽然他齐衡看外国人的脸普遍都一个样，但还是发现非常明显的，这个女孩太小了。

看身高不过十四岁而已，看脸就更小了，最多也就十二岁。但刚才看她和楚子航说话的语气很熟，应该也是卡塞尔学院的吧。女孩虽然平静的站着，可全身上下散发出来的女王气场依旧是压得他喘不过气，出于这个，他不太敢问女孩的名字，只是瞪着一双眼睛在黑暗中看着她。

女孩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2009级，零。”脸上的肌肉都不动一下。

齐衡微微一愣，“原来是师姐啊，我是新生，齐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