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华不直接回答是否还记得他，而是说，去拜访他的母亲。

像是否认多年来挂念对方在心，那种欲盖弥彰。

事实上，在已知李昭华喜欢席阶的基础上，所有不太合理的反应都可以有合理的解释。

比如第一次见面，昭华没有表现出久别重逢。

席阶推测人家小姑娘以为他已经忘了她，或者想让他先认出她？

因此并没有特别注意。

可以说，昭华猜的很对，也将人设把握的很到位。

但是。

温馨雅此时已经离世。

而可惜的是，李昭华很久以后，才得知。

这个温柔的，给予她母亲一般的爱护陪伴的女人，早已离开。

李昭华被李信接回去之后，很快就出国留学。

两人邮件联系了一段时间，也渐渐断了音讯。

后来李昭华学成回国，想要去拜访温馨雅，却发现她早已搬家。

豪门辛密，外人实难知。

昭华提到温馨雅，合情合理，却等于直接戳人家伤疤。

事实上，一个因为母亲患病离去，却懊悔于“久病床前无孝子”，想要补救却无济于事的人，会不会迁怒李昭华？

他不记得李昭华的话，当然无所谓迁不迁怒，可是这个人出现在自己面前。

又是否会联想到，母亲待她这般好，视如己出，日夜陪伴。可是她却从不关心母亲，从不看顾，连母亲去世，也不见人影。

是以开车的齐叔都忍不住吸了一口气。

一直以来，夫人的死，在少爷这，就是谁碰谁死。

齐叔一直跟着温馨雅，也堪堪认出昭华就是当年的小女孩。

但是他知道温馨雅后来回到席家主宅，几乎是对外隔绝。如果昭华一点消息也没有，那是毫不意外的。

甚至，他猜测，如果昭华知道温馨雅离世，难过不会比少爷少。

昭华剑走偏锋。

一来是希望能减少一点原主的遗憾。

二来，是探一探，眼前这个席阶，究竟知道些什么。

穿书而来是无疑的。

但是小说有主要人物次要人物，也有视角之分。

站在主角视角的一般小说里，席阶这个“反派”是怎么样的。

又或者，席阶可以获得原主的记忆？

这都太叫人好奇了。

昭华盯着席阶，想要看出几分端倪。

席阶听到那句话，微不可察地眨了一下眼，然后很快抿嘴，勉强说：“母亲，她已经走了。”

似有无尽的悲哀。

可惜摘下墨镜后毫无遮掩的眼里，明明净净。

如果有聚光灯什么的，相信他会演的更到位。

昭华双眼睁大，满满的不可置信。

“走...走了？”

小姑娘一下子呆住，像是突然无法理解这个词，完全陷入一个人的世界，悲伤蔓延萦绕。

席阶担忧地看了看昭华，微微叹气，“齐叔，去陵园。”

双眼微微发红。

齐叔也是叹气，夫人走的太早，太令人可惜。

昭华的眼中浮起水雾，泪珠直接滚落，秀气的眉茫然地皱着，脸色发白。

突然，昭华感到有人抱住自己，埋头于那人肩上，眼泪却是流的更凶了。

席阶知道此时安慰最是无用。

却也忍不住拍了拍她的背，安抚她。

“逝者已矣。”

“你要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