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昨儿在萧寒那儿累着了,赵宝儿一夜无梦,睡得极好。
赵宝儿趴在玛瑙枕上,闻着若有似无的茉莉花香,哼着曲儿翘着腿,抱着牡丹雕花锦盒,喜的不行。
“一百两,二百两,三百两……八百两,一千两……”
哇,足足三千两,攥着银子不撒手的赵宝儿笑得见牙不见眼,她也太有钱了吧,想来买个苏蓉儿的卖身契还是绰绰有余的,一个苏蓉儿能有多贵,要不是这卖身契对她有大用,白送给她当使唤丫头,她还嫌老呢。
也就是她爹,一天天宝贝宝贝的叫着也不怕膈应人。
“小姐,今儿日头有点儿大,晒的人闷得很,小姐今天要穿什么呀。”
“昨天是不是新送来了一批初夏装,拿来我看看。”
苏子转身喊了几个侍女去拿衣服,赵宝儿下床转着看了几圈,
“就这件吧,我穿上去给祖母请安。”
………………………………………
“祖母,宝儿来啦。”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赵宝儿掀开帘子,跑到老夫人面前,连带着腰间的玉佩都被晃得流光溢彩。
老夫人招招手示意赵宝儿过去,捧住赵宝儿的手,呼呼的吹了好几口气,心疼的难受,
“我的娇宝儿哟,这糟的什么罪哟,告诉祖母,是不是萧寒那小子欺负你了,说出来祖母给你出气。”
萧寒刚被带进如意院,便听到老夫人的责问,抬头看了一眼小姑娘。
小姑娘背对着他,今日穿着逶迤拖地粉色水仙散花绿叶裙,窝在老夫人怀里抱着一盏奶茶啜着,眼眸轻垂,喝的认真。
两手捧着茶盏,嘟着嘴一口一口的吸溜着。
“祖母,小叔叔对囡囡很好的,没有欺负囡囡,宝儿手上的伤是囡囡自己弄的,囡囡顽劣想把小叔叔的书撕了拿去烧,结果不小心烧到了自己,小叔叔不仅没怪囡囡,还把囡囡送回了院子呢,祖母,囡囡知道祖母并不是真的讨厌小叔叔,那小叔叔说到底也不是祖父的儿子,祖母讨厌的是当年祖父没有问过您就将小叔叔抱回来,可是事儿都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您这气儿也该消了是不是,囡囡知道祖母最是人美心善了,可一直把祖母当作榜样呢。”
老夫人搂住赵宝儿,拍了拍背,宠溺的刮了刮赵宝儿的鼻子。
赵宝儿用头轻轻蹭了蹭老夫人的手,
“祖母,孙女说的都是真的。”
老夫人抬头,盯着萧寒,问道:“宝儿说的可是真的?”
赵宝儿转过身看见萧寒跪在下方,才知道萧寒来了。
赵宝儿觉得抄了一夜经书的萧寒更阴冷了......
“老身问你,赵家这些年如此待你,你可怪罪?”
萧寒抬手作楫,“萧寒不敢。”
不是不会,是不敢,老夫人轻呵一声。
“行了,你起来坐着吧。”
萧寒若有似无的瞥了一眼,赵宝儿,赵宝儿手一抖,奶茶险些打翻了。
“宝儿怎么了,可是手疼了?”离得较近的大夫人探身问道。
赵宝儿努力压抑住害怕,笑道:“大伯母,不是的,宝儿刚才在想些东西有点出神。”
“那宝儿想什么呢?”老夫人捏了捏她的手。
偷摸的瞅了一眼萧寒的方向,正对上萧寒看好戏的目光。这厮太过分了,这眼神是在看猴演戏吗?呸,男人,果然都是狗东西……
“祖母,刚刚看小叔叔,宝儿想起来一件事,小叔叔的院子里连个服侍的人都没有,院子也破的很,宝儿昨天去还被吓了一跳呢,竟不知府里还有那样破落的地方,我们给小叔叔的院子修葺一下可好?再找几个小厮,护卫什么的伺候着。”
萧寒端茶的手顿了一下,眉头轻挑扫了赵宝儿一下。
赵宝儿觉得她刚才好像收到了萧寒的某种信息,点了点下巴,灵光乍现!
就是感觉有点羞耻…这话让她一个小女孩怎么说嘛,萧寒想要就自己提嘛,这厮真是过分!
扭捏了半天,细纱的腰带差点儿没给她揉碎了,“祖母,这话本不该孙女说,但是孙女觉得如果孙女不说,小叔叔会被耽误的…小叔叔今年17岁了,是不小了……”
尴尬…赵宝儿现在恨不得用脚趾头在地上抠个洞一头钻进去,低下头朝萧寒递过去一个邀功领赏的目光。
萧寒狠狠瞪了赵宝儿一眼,有点儿手痒。
赵宝儿被瞪得莫名其妙,她这事办的多漂亮,连他以后的幸福都给找了,省的他像上辈子一样那么骇人,以至于后来没人敢把女儿嫁给他。
“咳咳咳,宝儿说什么呢,我差点给你弄得呛死。”
赵蓁蓁吃着龙须酥差点一口气闷过去。
老夫人神色也有些许不自然,正了正嗓子,“宝儿,你这么突然这么关心萧寒啊?”
“宝儿就是想着,宝儿没有娘亲就感觉好难过,但是宝儿在家还有祖母,大伯母,小堂姐你们关心着,而小叔叔什么都没有觉得心疼,所以宝儿想爱护小叔叔…”赵宝儿抽噎道。
老夫人看着赵宝儿清澈的眼神不像撒谎,轻叹了口气,“桂嬷嬷,你明个去买几个丫头回来,要老实本分的那种,带去给萧寒挑挑。”
一旁的桂嬷嬷抹了抹眼,“是,老夫人。依老奴看,二小姐和三爷真是合得来呢。”
老夫人闻此话眉头一挑,眼里精光闪闪。
赵府是家大业大,可有得必有失,赵家在生意场上战无不胜,无往而不利,但是论文学武功这世世代代几辈没有一个拿的出手的,像她生的老大家里有两个儿子,一个死读书,到现在十六了,论语都背不全,另一个常年在外跑生意,不争气的老二也就外室生的那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儿子。
转头看向萧寒,手指捻了捻,听说萧寒在书院是一顶一的,说不定以后……
想到这,她拍了拍赵宝儿的背,“囡囡啊,去,给你小叔叔端杯茶。”
赵宝儿端着茶兴冲冲的朝萧寒走去,果然,古人说乐极生悲不是没有道理的。
赵宝儿踩着自己鞋子前头的绢花流苏,正往萧寒身上不去。
倒下去的一刹那,脑子里就俩字:不好!
果然连人带茶的都倒在了首辅大人的怀里。
呜呜呜,怎么办,有点儿想哭。赵宝儿把头埋进萧寒怀里,动也不敢动,闻着鼻前淡淡的沉香,她的心更沉。
怀里的小姑娘又香又软,可是身前的濡湿感,让他有点儿不开心,真想把这小丫头拎起来扔掉。
萧寒抚了抚赵宝儿的后脑勺,在她耳边轻声道,“站起来,老夫人看着呢,抬头笑一个,笑的开心点,昨天的火炭我那儿还有点儿”
赵宝儿颤颤巍巍的站起来,哆哆嗦嗦的抬起头,咧了咧嘴,控制不住的发抖。
松开赵宝儿,指尖软软的触感消失了竟然还让他有点不舍。
“老夫人您看,这二小姐和三爷真是投缘的紧。”
“老夫人,外头二老爷回来了。”
说话间,一名侍女走进来回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