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钰是徐福从小带到大的,就算不见人光听声音都认得人。
众人抬头,望着从门内走出的人,才连忙放下手上的武器。
“王爷,王爷你怎在这呢?不对,你怎能在这呢?虽知你心里牵挂未来王妃,可你两不能见面呀!这会坏了祖宗定下的规矩。”
徐福没觉得自己错了,反而走到楚钰跟前想将他拉走。
“放肆!”
谁知楚钰一动不动,反而朝着徐福大声吼道。
徐福乖乖地松开手,朝着萧永德跟楚钰行礼。
“老奴参见王爷、将军。”
见徐福这动作,众人都纷纷照着跪下,异口同声行礼。
“你在这作何,带着这些人在做什么,是嫌弃咱们王府不够丢脸吗?”
楚钰连连逼问,徐福低头不语,可神情中有几分委屈。
“王爷息怒,徐管家应是有急事,先听他把话说完吧。”
萧永德拱手,客气道。
“说!”
“启禀王爷,老奴是想带人帮萧府布置一番,您瞧将军都回来了,您与萧大小姐的日子也定下来了,可这府里头哪有喜庆的样子呢,也就另一个院子的人贴着双喜,门外贴着新对联,布置得喜庆,咱们未来王妃那块地儿,俩个红灯笼都没。”
“所以老奴是想萧家不替王妃布置,老奴亲自来,可这些人不肯进去通报,老奴也只能带着下人硬闯了。”
徐福扫了眼萧永德,小声抱怨。
楚钰挑眉有些惊讶。
他最后一次去便是见萧长歌将桂花酿埋地下,于是她乘着她离开时候偷挖了一坛,就跟做贼一样怕被人发现,于是没跟萧长歌打招呼便匆匆离开了。
结果那次一尝,便舍了白酒喜上桂花酿。
他以前喝过桂花酿,却喝不出萧长歌酿的这个味儿。
萧永德皱眉,他才回来也没去其他院看看过,这种事应由严氏区全权操办才是。
“老奴不得不说一句,将军您家的人对未来王妃可不待见得很啊,这哪家的爹娘会让自己女儿住那种简陋地方,连女儿的婚事都不操办一下的?”
“徐福,住嘴!”
楚钰扫了徐福一眼,警告道。
徐福低头,不语。
好歹是将军,总要给人留点面子。
“徐老说的是,此事我会与内眷说一声让她好好操办的,长歌是我萧家的人,她要成亲,这婚礼怎能随便?”
萧永德朝着徐福拱手,敬意满满。
萧永德这模样,就算徐福心里有怨气也消了。
他能看出萧永德是真心诚意地,何况他是个小小的总管,他却对他珍重承诺,大丈夫一言九鼎,一定会做到。
“那老奴可就信将军一回了,姑娘家一辈子就这么一次,别让人留有遗憾。”
徐福哎了声,手挥了挥,那些下人都规整地站在徐福身后。
“为人父母,最大心愿便盼着儿女嫁人娶媳妇,此事我会好好操办的!”
萧永德点点头,对徐福说话不是本将军,而是我。
正是这点,才让徐福怨不起。
他是从心里敬佩萧永德,特别是这次带着千余人便扫清了土屋人凯旋而归。
“将军,本王管教无方,让你见笑了。”
楚钰朝着萧永德道歉,不管如何,带着人上府与萧府的人撕打成一片便是他们的错。
“无碍,若非徐老,我还不知有这种事,该是我对徐老说声谢谢。”
萧永德哈哈大笑,丝毫不将这事放在身上。
“天色也不早,本王就随着他们一起回去吧。”
楚钰抬头看了下天,昏暗。
看起来阴霾好似要下雨般,而且是不小的雨。
“那臣命人给王爷备轿。”
萧永德刚要喊人便被楚钰阻止了。
“不用了,本王就坐来时的马车便可,不劳将军麻烦。”
“可这马车颠簸”
“来时将军可没说过这种话。”
凤眸微眯,两人互相看了眼而后心有灵犀地哈哈大笑起来。
“臣恭送王爷。”
“将军还是回去陪陪老夫人吧,你的时间都被本王占用都没好好跟老夫人说过话呢,告辞。”
“那恕臣不远送。”
萧永德没推辞也没说些漂亮话,反而应下了。
朝着楚钰作揖后便往府内走去,楚钰见萧永德的背影从眼中消失,他的神情变了变,连脸上的笑容都一扫而空。
“什么事。”
不看徐福,便知他有事禀告。
“主子,紫竹院那边说是失火,整个院子都烧光了,白姑娘带着她的婢女上咱们王爷府来了,现在在王爷府等着王爷呢。”
徐福压低声,三长两短道。
这儿毕竟是萧家地盘,还人多嘴杂,要传入萧长歌耳中,只会让他家主子难做。
“什么,紫竹院失火?”
“是呀,不过她们刚好出门避开了,人无事。”
“走!”
楚钰甩袖往马车钻去,徐福一招手,那些下人都跟在马车后面离开。
西院
红袖躺下了,却又多了朱儿这个包打听,一听楚钰离开府就立刻报告给萧长歌听,嘴里还不忘说着楚钰好话。
“我的好朱儿哎,你要真有空就用你的脑子好好帮我想想要怎么做。”
萧长歌放下女红,按着朱儿双肩,苦口婆心道。
“啊,小姐现在要做的不是嫁入王府当王妃吗?”
朱儿天真道,说的时候双眼还放着光。
萧长歌无奈摇了摇头,瞥向卧房处。
卧房内,躺在床上的人儿微微动了下眼,一滴泪从眼中顺着流下。
本该是滚烫,可她潜意识里觉得是冰冷的。
福禄院
老太太的耳朵也是灵,人没到门外却听得外面传来的吵闹声。
见萧永德是从府门方向来的便询问一番,萧永德本想隐瞒却被老太太识破了。
老太太还恼怒着萧永德放弃大好前程,这会儿气还在心头上,瞧着萧永德撒谎,她脾气便上来了。
“你是当我这老太耳聋呢还是以为我糊涂呢,这么大动静我会听不到吗?”
老太太砰地一声拍了下桌子,茶杯晃荡,连严氏跟萧永诀都吓了一跳。
“祖奶奶,今天是孙儿与父亲刚回来第一天,这该高兴才是怎生这么大气呢?”
萧永诀连忙放下茶杯替老太太抚了抚胸口,生怕她气过头了。
“老爷,门外是谁您说便是,别惹娘不高兴了。”
严氏赶忙朝着萧永德挤眉弄眼地,暗里意识他不要跟老太太作对。
“李嬷嬷,去外面问问发生什么事了。”
瞧着萧永德嘴硬,老太太深吸口气唤了身后的李嬷嬷。
“娘,不必去了,既素怀这样说那孩儿就直说了。”
李嬷嬷才迈开一步便被萧永德的话给阻拦了。
“是王府那边派人过来说是要给歌儿布置布置,说府内一点喜庆都没,特别是西院那边连个灯笼都没,可温雅那边却面面俱到。”
严氏的脸色变了变,连端着茶杯的手都僵了几分。
萧永德本想给严氏留点面子,私底下再与她说,没想她要他在这说出来。
老太太最在意的是什么?便是面子跟萧家的名誉。
如今闹到要夫家那边派人来布置,这事儿就是在打她脸。
凌厉的眼神落在严氏身上,老太太到不怒,可越不怒等待严氏的更是暴风雨。
“娘,儿媳问过长歌,长歌也说一切从简,所以儿媳”
严氏心里慌了几分,连忙解释。
老太太揉着额头,对严氏挥了挥手。
“够了够了,素怀啊,这心不能这么偏啊,长歌也姓萧,也叫你一声娘。”
萧永德听得老太太说这话时,眼眶红润。
十六年了,老太太终于承认萧长歌是萧家的人了。
“是,儿媳知道,儿媳立刻让人去操办,将此事办的风风火火的。”
“不用了,你也忙,此事就让涟儿去吧。”
严氏抬头,一脸惊讶。
从之前老太太就一直将她本该做的事交给胡氏,这操办成亲的事跟给孩子们择偶的事本该她做,可老太太一而再再而三地让胡氏去,这意味着什么?
她在这家快要得不到老太太的支持了。
萧温雅许配给梁文才是她说的媒,老太太却是让胡氏与温氏上门拜访,如今连萧长歌的事也要交由胡氏,那她算什么?
“娘,您这是什么意思?”
严氏凝眸,拉下脸,紧绷着。
“素怀,这些年你管萧家也挺累挺忙的,让涟儿帮你分担些吧,也不要累坏了自己。”
老太太握着严氏的手,说话句句关心,可话里的意思却是逼着她。
严氏算明了,老太太这墙头草是不想站她这边了。
“李嬷嬷,快去让二夫人着手准备,需要银子跟萧总管拿,咱们萧家嫁人,怎能寒酸?”
不等严氏回答,老太太倒先吩咐李嬷嬷赶紧去办。
严氏手脚无力,甚至有些听不懂老太太对李嬷嬷说的话。
“娘说的是,二妹若能替儿媳分担,儿媳肩上的担子也轻些。”
严氏抽回手,看着老太太笑着的模样,她心里有说不出的苦楚。
“儿媳有些不舒服,就不陪娘跟老爷了,儿媳先回去休息。”
“娘!”
萧永诀见严氏离开,在身后喊了一句,严氏却没停下脚步的意思。
屋内
严氏一回便见萧长乐在屋内等许久了,本严氏还指望萧长乐能安慰她一番,谁知萧长乐开口便提红袖的事,还想让严氏洗清红袖的罪名,让红袖继续留在萧府。
严氏一听,差点气倒,让周嬷嬷将萧长乐给撵出去了。
王爷府内
楚钰跟徐福回来时,白灵儿跟双儿已不在。
询问了手下,手下胆战心惊地看了徐福一眼。
“你看我作何,主子问你白姑娘呢!”
“白姑娘说此处既留不得她,那她走”
这话让徐福背后一冷,抬头一看,楚钰的眼生更冷。
生吞活剥。
让徐福想到的就只有这词儿可以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