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大金正在修炼。

而他所修炼的功法，楚尧并不陌生。

是云图观想法。

他目前的境界，和自己一样，是观自己，只是看上去要强大很多。

在他身体的旁边，坐着一个从视觉效果上来说和他完全一样的精神意志凝聚体，俨然一道完美的分身。

更让楚尧意想不到的是，这道分身，周围也萦绕着一种领域的力量，能够和古大金本体的领域，相互融合，产生某种类似于增幅的效果。

观自己，还有这种功效？

这算是意外之喜了。

自己现在本体都还没入领域境，更别说精神意志体。

不过，也算是让楚尧多了解到了一些“观自己”的法门。

“咦？”

“他既然修炼了云图观想法，那就一定在云图空间中。”

“可……如果他也在云图空间中，那他应该是知道我的存在的，为何没有主动联系过我？”

脑海中悄然冒出这个念头。

楚尧暂时没有解除隐身状态，而是一丝精神意志，进入云图，寻找着古大金。

向中枢系统发送了查询请求后，很快便是查到了。

古大金在云图世界中的记录很简单，比自己都简单，只是短短的名字，和种族，连个人介绍都没有。

至于云图之中的各种“神交”活动，他都一概没有参加过。

考虑了一下后，楚尧向他发起了“叩门请求”。

虽然已经面对面，但楚尧还是觉得，在云图中先交流一下，会更保险。

很快。

古大金同意了。

他正处于修行观想法的状态，精神意志和云图连通，处于“上线”状态，自然是第一时间就收到了楚尧的信息。

“你来了。”

“听说你已经进修完毕，现在准备前往执掌0309号小世界，我猜到你会来找我。”

古大金的精神意志中，传递出一丝喜悦。

这件事，似乎在他的预料之中。

“你猜这是咱们第几次交流？”

楚尧心中微微一动，如此回道。

“第几次？第二次吧？你记性已经这么不好了？”

“不，其实是第三次，第二次，是在你们古神族的祖地中，只是那时，我看到了你，你没看到我。”

“什么？”

古大金为之惊愕，沉默了片刻后，才想到楚尧的隐身：“好吧，看来你都知道了。说吧，什么事情，都是自己人，我能帮到的，都会帮你。”

种族和信仰，哪个地位更高？

这是一个很难解释，也很难解决的问题。

其实在古大金心目中，他至今也都没有彻底想明白。

他只是觉得，在种族内部黑暗、大权旁落、看不到什么希望时，信仰更重要。

但，当种族即将灭亡时，种族更重要。

这种纠结和思量，大抵在每个异族组织成员中，都真实存在着。

当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理由和答案。

“你现在手头有多少队伍？”

楚尧直接了当的问道。

“一万三千五百七十二。”

古大金也直接了当的回答。

这数量，不少了，楚尧默然片刻，再次追问道：“你能百分百控制的有多少？”

“三成吧，最近那位妖圣弟子，新派下来了一位监军，是我同族，也是领域境，对我造成了很大的限制。”

古大金开诚布公，如实说道。

最近那位妖圣弟子动作不小，正在对古神族内部进行着集权工作，对领域境以上的强者，进行分化，各种拉拢。

对于暂时拉拢不到，或者觉得难以掌控的，便是想尽各种方法，加大了监察的力度。

毕竟，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大战将启。

是该秣马厉兵，好好准备了。

监军？

楚尧眉头微微一皱。

这……倒是有点麻烦了。

本来以为，这里只是古大金的一言堂，自己只需要说服他就好了，没想到现在还多了个监军。

处理起来，委实有些麻烦。

但，也不是全无益处。

至少，对于这位监军，古大金心中肯定有着很大不满的。

“我可以帮忙，帮你杀了他！”

想着这些，楚尧继续和他交流，试探他的态度。

自己一个人，肯定是杀不了领域境的强者，但只是帮忙，加上古大金自己，如果必要的话，再加上江惊鸿，还是有很大希望的。

“杀了他？你要我叛族？”

古大金精神意志波动有些剧烈，这触及到了最核心的问题。

他自己心里也想过这件事。

但，若是杀了监军，那就相当于公开和族群决裂，至少，是公开和那位妖圣弟子决裂。

这引发的后果实在太过严重，毫无疑问将会成为整个族群的弃子。

“你还在犹豫什么？”

“放弃幻想，是该明确做出选择了。”

“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现在人族内部流行着一种说法，叫做首战即终战，一旦战斗打响，人族有能力，也有决心在二十四个小时内解决战斗，从此以后，古神族将会彻底沦为历史。”

楚尧这话不是妄言，也不是吓唬他。

而是的的确确的事实。

即便会引来异族联军或者那位北方妖圣大规模的反扑，但对于古神族而言，都没有任何意义了。

因为他们已经被灭了。

古大金沉默着。

长久的沉默着。

这个问题，他同样思考过很多次，他不否认楚尧说的这些，只是……

“你……代表军部？还是代表楚王？”

“楚王先前承诺过，万族平等，这也是组织建立的最核心根基。”

古大金默然交流。

楚尧想了想。

“是万族平等，但需要破而后立，眼前的局势，没法谈平等，距离平等还有十万八千里，如今的局势，只有你死我活，平等，那是几十年，甚至上百年后才能考虑的事情。”

“至于我……我不代表军部，也不代表我父亲，我只代表我自己。”

“同时，我也不认为，我父亲能左右军部的决定，他只是探索人族文明向外扩张的另外一种可能性，他不是军神，他……同样也保护不了古神族。”

楚尧这些话，极其冷酷，近乎残忍，犹如精准而锋利的手术刀，把古神族，以及古大金目前的困境，完完整整的剖析清楚。

听着这些话，古大金彻底沉默下来。

他久久都没有回应。

因为当真不知该如何回应。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