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轮骨碌碌滚过,溅起水坑的积水。
外冒的血珠染红了腿上的衣裳,顾凌衍长叹一口气,腿上的针孔触目惊心,他却和不知道疼一样静静守在林轻絮身边。
公鸡啼鸣,天边的云雾散开,翻起鱼肚白的亮光,马车驶入长安城内,总算回到安平王府。
一直坐在马车外的易度松了口气:“王爷,到了。”
“嗯。”顾凌衍理了理衣摆挡住血迹,将昏睡中的林轻絮抱起踏进王府。
婢女、侍卫:“王爷,王妃。”
林轻絮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屋外白光刺眼,她揉了揉眼睛,视线从模糊到渐渐清晰。
播放着新闻联播的电视机,咕噜噜冒着热气的水壶,前不久买的热带鱼还在水里游动。
这是她的房间?她……回来了?
林轻絮“嚯”地挺起身,不敢相信地用力揉了几遍眼睛,周围的摆放就是她房间里的模样。
关着脚踩在柔软暖和的地毯上,耳旁的花香鸟语是那样真实。
林轻絮震颤地捂着嘴,她刚刚经历的生死,现在突然的舒适感让她连呼吸都不敢了,眼泪蓦地落了下来。
门外传来脚步声,是保姆文姨。
林轻絮泪眼婆婆:“文姨,文姨真的是你吗?”
文姨对着她笑:“沈太太,下楼吃早饭了。”
沈……太太?她真嫁给沈家了,是什么时候嫁给的?昏迷不清的时候吗?
愣愣地点头,林轻絮道:“好。”
文姨微笑着走出去了,门口摆着一面全身镜,林轻絮看见镜子中的女人,黑色的半卷长毛懒散披在纤细妖娆身段上,精致的脸蛋细眉高挑,五官冷艳成熟,到脚的荷花边黑裙更称白皙无暇的肤色。
相比游戏中长的小家碧玉,人畜无害的林轻絮,现实中的她长相更有攻击性,朋友曾笑她红唇一抹就是妥妥的带刺玫瑰。
她如果真嫁给沈言之了,那么为什么不是住在沈家而是住在林家?
带着满腹疑问下了楼,林轻絮环视整个房子,全部现代化的房子,应有尽有的设备……
她草草地吃了一顿早餐,舒适地躺在柔软的沙发上,打开手机上网收索《遇卿》这款游戏,熟悉的界面没有弹出来,所有网页上对这款游戏的介绍全部消失了。
难道是因为出事了,所以被下架被清空了?
不知道为什么,林轻絮的心一下就空了,她的手莫名地抚摸上胸口,这里为什么会有点……难受,不痛不痒,但就是像有一根针扎着。
文姨:“沈先生。”
沈言之回来了?林轻絮闻声抬起头,那人逆光而来,他的面容在刺眼的光晕中模糊不清……
“嗬!”
林轻絮猛地睁开眼,古香古色的房子,乖巧扎着两丸子头的婢女……她这是做梦了。
她是怎么回到王府的,自己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还有顾凌衍呢?那家伙病的那么重,奇了怪了,怎么结果睡得最死的是她。
林轻絮揉着眉心:“王爷呢?”
婢女答道:“回王妃,王爷在书房呢,王爷已经把早饭准备好了。”
现在哪还有心思吃什么早饭,昨晚顾凌衍那副病恹恹的样子,她怎么能放下心。
林轻絮知道书房在哪,她要了包银针往书房去,书房外守着戴剑的侍卫,不让她靠近。
带头侍卫:“王妃,王爷有令任何人不得踏进书房。”
林轻絮晃着银针:“本王妃也不能?”
侍卫:“不能,请王妃不要为难属下。”
硬闯进去会被砍成渣渣吧,她没必要为了顾凌衍做到那份上。
易度手握着剑柄从书房内走出来,他一眼就看到了林轻絮,嘴角勾了勾:“王妃,王爷让您进去。”
林轻絮疑惑地眨眼:“他都不知道我来。”
骗鬼呢,这个易度一直看她不顺眼,自己不是不知道,骗她进去能干嘛,不过就是吓唬吓唬她,总不至于敢除了她。
易度:“恕属下僭越地问一句,王妃难道不敢和属下进去?”
林轻絮浅笑:“易度大人哪里的话。”
像顾凌衍这种身份的人书房一定都是另有洞天,笑话她怎么可能会怕,这回她不和易度进去,难道不会有下次吗?
易度带着她走到书房内,墙上挂着一副山水图,琢磨着易度要去找机关了,林轻絮识趣地背过身,只听见机关转动地机械声,她身旁的书架转开露出一面墙。
易度冷笑道:“王妃请。”
易度走到墙前摁住机关,墙门被打开,两侧的灯火跳动,青色的火光诡异森冷,里头是一条昏暗而没有尽头的暗道,阴冷的风阵阵袭来。
林轻絮跟在易度身后,走到暗道深处风声中还夹杂着凄厉的哀嚎,连连不觉的惨叫声在阴冷的暗道里显得格外惊悚。
“说不说!”
“啊!”
暗道到头了,林轻絮在深处看见了一身湛蓝霄云纹袍的顾凌衍。
顾凌衍两腿交叠慵懒地倚靠着太师椅,修长的手摩挲着下颚,饶有兴趣地看着木架上的犯人。
木架上的人伤痕累累,满身是血,身上没一块皮是好的,充红的双眼恶狠狠地盯着顾凌衍。
眉宇间显着冷戾,薄唇一勾露出冷笑,顾凌衍讽道:“不说?可真是对你的主子忠心耿耿,还是说要本王亲自动手不可?”
顾凌衍轻笑着起身,拿起刑具慢悠悠放在那人眼前晃:“那不如看看是你的骨头硬还是铜针更厉害。”
林轻絮看着都忍不住胆怯地咽了咽口水,拇指大的铜针扎下去不疼哭也要痛晕过去。
唇角的笑意更深,眨眼间铜针深插入那人的大腿中,霎时血花四溅……
“啊!!!”
凄厉的惨叫几乎要震破林轻絮的耳朵,那人五官力度扭曲,汗水泪水满面,可即便再用力地挣扎也是白费劲。
顾凌衍垂眸漠然擦拭去衣摆的血:“还不说吗?”
那人气息奄奄:“不说,有本事就杀了我……”
顾凌衍的目光在刑具上扫了扫,闻言不屑地摇了摇头,笑道:“死?进了这,想死就是最难的事。”
“啊!”
皮开肉绽,血肉模糊,那根铜针一时间穿透了他的大腿,连骨头碎裂的声音都未听见,只剩下尖锐的针头和顾凌衍手中的刑具滴着血,那人更是直接痛晕了过去。
顾凌衍将刑具丢了回去,冷漠地擦干净手:“把他泼醒,继续!”
这还是她认识的顾凌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