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宁萱一进松和酒楼,就看见临安侯府二公子荣景迎面走了过来。
荣景对慕宁萱拱手道:“萱妹妹,今天怎么有空来松和酒楼吃饭?。”
“荣景五哥好。”慕宁萱还礼。
荣景笑着问慕宁萱道:“定位子了没?要不过来和一起吃吧,我今儿请了两三个好友在这儿吃饭,正好带你认识认识。”
慕宁萱摇了摇头,道:“不用了,朋友已经定了楼上的包间。”
“朋友?谁啊?我认识吗?定的哪个包间?”荣景好奇问道。
想到荣景见到小王爷的小怂样儿,慕宁萱情不自禁笑了起来,说道:“竹梦轩,你认…”
“哟,荣景,这是哪家的姑娘?”慕宁萱的话被陌生男子突然打断,说话男子站到荣景身边,嬉皮笑脸问着荣景。
荣景板着脸对说话男子正色道:“嘘!别放肆,你面前的这位是平昌侯府的宁萱郡主。”
男子一怔,当即收住笑容,低头躬身行礼道:“杨健见过郡主,刚刚莽撞了,请郡主见谅。”
慕宁萱这个郡主身份,在家里和亲戚那里都似乎没有什么用,只有在外人面前才能体现出官家钦赐的这个郡主的威风。
荣景对慕宁萱介绍起来道:“这是谏议大夫家的公子。”
慕宁萱没理杨健,这种登徒浪子慕宁萱最是看不惯,对荣景点点头,径直上了楼。
松和酒楼包间的名字都很别致,像是若兰轩、潇湘阁、筑月轩、芙蓉居、杏花阁、竹梦轩等等。慕宁萱上次是在梦竹轩吃的,特别巧的是,仙仙和司洛他们这次定的也是竹梦轩。
还未走到竹梦轩,却见一人正站在芙蓉居门口,冷冷的看着她。
那人不是郭正淮又是谁。
慕宁萱背后发凉,郭正淮应该是正巧来松和酒楼吃饭的吧,今日她来松和酒楼吃饭这事,她可没让春玲给正勋伯爵府递消息。
话说回来,让三妹妹与吴王府定亲这事,彻底断了郭正淮的心思,再加上四妹妹的事以及郭小娘的添油加醋,郭正淮此刻应是恨她要命吧。
后来,慕宁萱知道郭正淮会写信给三妹妹,便一早叫人守着,只要发现有人送东西去兰月轩便拦下来。
果然没几天便拦到了一封信,怎么能让郭正淮扰三妹妹的心呢,所以信肯定是不能给三妹妹看到的,慕宁萱也懒得看信中内容,直接给烧了。
慕宁萱记得上一世是在郭正淮的柜子里发现了三妹妹给郭正淮的回信,信上只有寥寥几笔,“善待姐姐,唯愿君安。”
要走到竹梦轩必然要经过芙蓉居门口。
慕宁萱挺直身子,抬头目视前方,堂而皇之的从郭正淮面前走过,一个正眼也没给郭正淮。
而郭正淮此刻只冷冷的站着,慕宁萱经过他身边的时候,郭正淮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动作。按理说,郭正淮见到慕宁萱是要行礼问安的。
终于走到竹梦轩,慕宁萱发现除了她,人都到齐了,除了仙仙、小王爷、司洛外,桌子上还多出了一个人。
小王爷右手边坐着的竟然是松和酒楼的张老板,并且是没有易容的张老板,看来小王爷是想拉着张老板做垫背,想让仙仙转变目标人物。
张老板笑哈哈的和小王爷有一搭没一搭的小声说着话。
“不怕和我见面被官家知道了?”
小王爷面无表情道:“你现在不是经常露面于人前了吗?今天和这家公子聊聊,明天去那桌看看,结交了不少朝中显贵吧。”
“那是,像我们这样的江湖中人,多结交些朝中显贵对我们有好处。”张老板唇边保持着微笑,但眼里却没有一丝笑意。
小王爷冷冷道:“你也要适可而止。”
张老板哼了一声:“我又没做什么,官家能拿我如何?”
“你们在说什么啊?”仙仙听不见小王爷和张老板说话的内容,依旧只有空气在回答她。
小王爷到目前为止总共和她说了三句话。
“这位是松和酒楼张老板。”
“宁萱郡主来了吗?”
“宁萱郡主到底来不来?”
总算看到慕宁萱到了,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慕宁面前。
“宁萱郡主你可算来了。快来这边坐。”仙仙热情的将慕宁萱拉到小王爷身旁左边的座位,而她自己则是坐在慕宁萱的旁边。
“萱儿见过舅舅。”慕宁萱对小王爷敛衽行礼道。
“舅舅?哈哈哈!”张老板捂着肚子大笑了起来,“原来她是你侄女啊!”
小王爷极力忍着脾气,对慕宁萱道:“不是说了不要叫我舅舅吗?”
慕宁萱吐着舌头含笑道:“我忘了。”
见小王爷生气,慕宁萱岔开了话题。
“萱妹妹,可让我好找,我记错了你说的包间,刚刚跑去了筑月轩的包间里了。你和谁…吃饭。”荣景推开竹梦轩的门,看到慕宁萱正和小王爷坐一起,顿时吞吞吐吐起来。
这个是非之地不能多呆,荣景第一反应就是赶紧离开这里。
荣景一拍脑门儿,装作喝多了酒站不稳的样子,转身朝门外一边走一边说道:“哎呀,我走错地儿认错人了,这酒真是上头”
“等等。”小王爷叫住了荣景,语气平淡无奇,可装酒疯的荣景却不敢再多走一步。
小王爷轻笑道:“需要让小二上一份醒酒汤给你吗?荣景。”
荣景忙转过身来,对着小王爷直摇手道:“不用了、不用了,我已经酒醒了。”荣景可不敢喝小王爷的醒酒汤,谁知道汤里面放的是什么。
“既然来了,就坐下一起吃吧。”小王爷面上没有什么表情,慕宁萱不知道他将荣景留下来是做什么。
荣景耷拉着脑袋,心里忐忑急了,只得慢慢挪到桌边,对小王爷躬身拱手道:“临安侯府荣景见过小王爷。”
小王爷微笑着点了点头,“坐吧。”
荣景很自觉的坐到了张老板的身旁,微一拱手,张老板也拱手回了回礼。
桌上气氛有些尴尬,突然多出一个人,从津国来的仙仙和司洛也是很懵。
荣景刚刚闯进来的时候,慕宁萱瞥见,司洛当即站起身,手放到腰上,做好了随时准备战斗的准备。
这并不是一个普通商人能有的敏捷身手,慕宁萱心下对仙仙和司洛来我朝的目的,以及今天的这场追小王爷的饭局有些许疑惑。
仙仙用胳膊蹭了一下慕宁萱,示意慕宁萱帮忙说话。
慕宁萱十分给面子的在小王爷面前极力的推销了仙仙一会儿,明眼人都能明白,小王爷是不可能跟津国女子有任何瓜葛的。
可这个叫仙仙的津国女子依旧在大庭广众之下表达对小王爷的爱慕之心。
张老板的真实容貌并没有让仙仙改变目标。
为此,张老板也是颇为赞许仙仙能够对他视若寻常。
这顿饭大家吃的都不是很开心。
仙仙没有和小王爷说上几句话
小王爷没有将仙仙的注意力转移到张老板的身上
松和酒楼张老板没看到想要的热闹
荣景自始至终悬着一颗心:
司洛眼睛一直落在仙仙身上
只有慕宁萱无欲无求,见小王爷安好,慕宁萱竟然多吃了不少饭菜。
回到柳居堂,郑嬷嬷正在门口等着她。
大哥慕宇琛从淄州回府当日,慕宁萱便让他指认了郑嬷嬷。大哥点头,确定这个郑嬷嬷确实慕宁萱小时候的奶娘。
于是,慕宁萱将他们安排在了外院洒扫,虽是粗笨的活,但甚在轻松好偷懒。
“郡主,怎么这么晚才回来。”郑嬷嬷关心道。
“没事,郑嬷嬷,只是出去吃饭而已。”家里有个等自己回来的人,慕宁萱甚是感动。
郑嬷嬷去小厨房端了碗甜酪给慕宁萱,慕宁萱不饿只喝了一小口便让小芙拿出去了。
慕宁萱看向还在屋子里的郑嬷嬷,问道:“郑嬷嬷还有什么别的事儿吗?”
郑嬷嬷有些不好意思道:“叶儿昨个儿来郡主这儿拿了好些赏钱回去,说是郡主您给的,她这么点大的孩子,能做什么让郡主赏啊。”
慕宁萱淡淡笑道:“没什么,叶儿讨喜,我很喜欢。”
郑嬷嬷连连鞠躬道谢,然后出去了。
待郑嬷嬷离开后,小芙重新将刚刚郑嬷嬷端过来的那碗甜酪端到慕宁萱面前。
玉棠从稍间拿出一根银针插进甜酪碗里。
银针并未变色,玉棠、小芙当即松了口气。
慕宁萱笑道:“我刚刚也没真的喝。”
“郡主,奴婢不明白,您明明知道郑嬷嬷有所图,为什么您要将郑嬷嬷留在身边,当初直接拿银钱打发了不就好了么。”小芙不解道。
玉棠接过话来:“郡主是可怜叶儿那个孩子,那孩子是无辜的。”
“那孩子还是什么都不说吗?”慕宁萱轻声问道。
玉棠点头道:“奴婢让院子里的几个姑娘旁敲侧击的问了,这孩子只要提到家之类的,立马就哭,像是被狠狠吓过一样。”
“叶儿不会是郑嬷嬷拐来的吧。”小芙被她自己说的话惊讶到张大了嘴巴。
慕宁萱冷冷道:“若真是被拐来的倒是好事,只怕…”
“只怕什么?”小芙没反应过来。
玉棠口快道:“只怕叶儿的父母已经没了。”玉棠见慕宁萱神情有些难过,忙道:“现在都是只是我们的猜测而已。”
“郑嬷嬷一定有问题,她这几天在咱们院子里到处晃悠,眼睛贼溜溜的到处看,要不是秋墨守着屋子,她早跑到屋子里头来了。”小芙气愤的说道。
慕宁萱淡淡道:“后院儿她去了吗?”
小芙喃喃道:“去了,还问我们地窖里放着什么稀罕宝贝呢。”
“你们把地窖和屋子守好就行,其他的随她去。”慕宁萱有些倦了。
小芙撇着嘴道:“奴婢就看不惯她那德性,仗着是郡主您的奶娘,私下里对我们院儿里头的丫鬟们吆五喝六的。到郡主面前,就人模狗样,低头装谦卑,昨天叶儿拿了郡主的赏钱回去后,郑嬷嬷嘚瑟的不得了。人说高兴了脾气好,她倒不是,她高兴了居然逮着春阳和夏草一阵骂,直把她们骂哭了才作罢。”
小芙和院中的丫鬟们关系好,知道郑嬷嬷骂春阳和夏草这件事后,直接跑去和郑嬷嬷理论,不过没讨到什么好处。
“等明天苏姑姑回来,查清楚郑嬷嬷是哪头派来得人后,我再处理她。”慕宁萱看向小芙说道。
小王爷府。
“禀小王爷,属下探听到那名叫仙仙的女子是津国的小公主。”穿着夜行衣的男子跪在地上说道。
小王爷微微皱眉,“那个司洛呢?”
“司洛是御前侍卫。”
“小公主!御前侍卫!有意思。”小王爷嘴角微微上扬,“他们来的目的查清楚了吗?”
“似乎是为了一本香籍,香籍里有他们津国的国香配方。”
“香籍?国香配方?”小王爷眉头一紧,下意识的想到了和慕宁萱有关系的“珍品香。”
“是的。他们最近一直在逛在京城的香铺。几乎大大小小的香铺都给他们逛遍了。”
“他们可有发现什么?”
“似乎没有,不过有一家叫“珍品香”的香铺,他们去了两次。”男子如实说道。
去了两次“珍品香”已经可以说明些什么了。
香籍、国香配方、津国公主、“珍品香”、慕宁萱,这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
小王爷实在想不通,慕宁萱怎么会和“珍品香”有关。
目前来看“珍品香”卖的所有香都是慕宁萱亲自配制,然后通过柳居堂地窖的密道送到京城的“珍品香”香铺。
可从没听过平昌侯府祖传香籍秘方,慕家上下三代也没有谁开过香铺,慕宁萱怎么会制香的?
更何况“珍品香”在京城开了已经有近十年了,十年前,慕宁萱还只是一个四岁孩子,那时候她就开了“珍品香”?这显然不可能。
无论怎么说,眼下津国来人查他们的国香配方,定会有事发生。
小王爷对地上男子吩咐道:“继续监视他们。”
“是,属下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