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红,这些年,你还好吗?”腾芳瑶问了一句。
林红道:“还好。你们好吗?”
“我们都还好。”腾芳瑶答了一句。
“我去打电话叫救护车。”肖建军怔了一怔,没跟林红说一句话,迈开大步就往外走。
林红倒是有大哥大,但在三岔口,却是没有信号,所以,只好任肖建军走了。
林红和腾芳瑶只说了一句,两人再也没有说话。
话其实有很多,但爱霖还在昏迷之中,显然此时不是聊天叙旧的时候。况且,腾芳瑶真心不愿意跟这个突然出现的当年好友聊天。
肖建军跟陈庆国关系很好,对好友的痴情守候和后来的被害,他都知之甚深,心痛好友之下,自然对林红没有一点好感,刚才的离去,就是不想见她的意思。
腾芳瑶受丈夫影响,再加上爱霖的境遇,自是对林红也颇有微词,心里一直在埋怨她抛夫弃子,太是心狠,乍见之下,自是不愿意多说。
林红此时心里百感交集,有见到儿子的巨大喜悦,当然也有对于先夫和儿子的巨大愧疚。当年的事无论是不是自己的主观错误,但自己确实是辜负了陈庆国,舍弃了亲生儿子,这个事实是无论如何不能改变的。
如果,自己不是那么轻信,再多方求证一下陈庆国那封信的真伪;如果自己真是一个合格的母亲,想办法回一趟三岔口村,那这些悲剧还能发生吗?
而肖诗远心里则想的更多了,对于小霖这个母亲,她是知道的,今日突然现身,而且一身的贵气,让她一阵子心慌意乱:她就是小霖的娘?她要带走小霖吗?以后我跟小霖还能见面吗?小霖要是真跟他走了,我怎么办?
一时之间,三人各怀心思,谁都没有说话,而是默契地围在爱霖身边,直到救护车来到。
……
林红没有坐轿车,而是坐在救护车里,一路陪在爱霖身旁,肖建军一家当然也在救护车里——他们在确定爱霖安全之前,是不会把爱霖交给任何人的。
林红并不傻,她望着爱霖的脸,想了很多。
她已经感觉到,陈庆国的被害和爱霖险些葬身火海,跟自己有关,不说别的,自己来见爱霖,竟然正好赶上爱霖的房子被烧,如果说这是巧合,那就太小看她作为一个大集团老总的智商了。
她想到了巩玉娇在招待所里的那二十分钟的迟延……。
“建军,我有几个问题,希望你能如实告诉我。”林红抬起头,看着肖建军道。
“你问吧,只要不伤及这个孩子,我会告诉你。”肖建军硬梆梆地答道。
林红没有理会建军话中对自己的不信任。
“第一个问题,庆国是哪一年被害的?”
“八*九年,十月二十七日凌晨二点到三点之间。”
“第二个问题,除了这次着火,小霖还遇到过其它危险吗?”
“去年十一月五日下午放学时,被一个叫吴法天的人开着一辆130汽车撞进沟里,所幸沟里有水,没有生命危险;三日后夜里十一点,吴法天和另一个叫侯武德的入室刺杀小霖,一个被我治服,一个不知道为什么,在进入小霖屋里后,竟然吓疯了。具体他见到了什么,小霖没说。”
“好,谢谢。第三个问题,据你所知,庆国在我走后,收到过我的信吗?”
“信?没有。”
“那他给我写过信吗?”
“没有。他倒是想写,可是他也得有地址啊。”
“他为什么一直未婚?”
“因为他是个傻熊。”
“……,好,最后一个问题,小霖为什么一个人生活?他爷爷奶奶和叔叔呢?”
“因为小霖爹死娘嫁,没人保护,被丧心病狂的亲人所抛弃……。”
林红语结,过了一会儿道:“建军,你还是当年的老样子啊。”
肖建军硬梆梆地回道:“样子变了,但只有良心一直没变。”
交谈到这里,谈话已经无法进行下去。
林红已经感受到肖建军对自己的敌意,甚至沉默无语的腾芳瑶和肖诗远,她俩看向自己的眼神都充满了不欢迎。
她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当然不会在意肖家人对自己的态度,相反,她明白这种敌意是来自于他们对陈庆国父子的维护。
只要确定儿子生命没有问题,那么她接下来肯定是要进行抉择,不为别的,就为陈庆国的痴情,就为儿子是自己的亲生骨肉。
“希望儿子是一个聪慧的人……。”
……
陈爱霖在见到林红那一刻,心情也是非常复杂的。
这就是自己的娘?怎么看起来这么年轻?
娘啊,你知道我这十七年来是怎么过来的吗?忍饥挨饿不说,还承受着亲人和无知小伙伴们的耻笑,被冠以“扫帚星”、“四孩子”这样恶毒的名号和嘲笑,若不是三岔口村民淳朴善良,你今天还能见到儿子吗?
陈爱霖眼里闪着泪光,很想扑进娘的怀里痛哭一场,很想在娘那里找一找安全感。
但,他不能。
“你是谁?”爱霖把身子靠向床头,半躺在病床上,神色渐渐变冷。
“小霖,我是林红,是你亲妈啊。”林红把儿子眼里的感情变化看得一清二楚,心道:“我儿看来不傻。”
“你不是我亲妈,我有妈,就是她。”爱霖一指腾芳瑶道。
“小霖,她确实是你亲妈。”腾芳瑶见丈夫若有所思地看着陈爱霖,一言不发,连忙出言说了一句。
她认为,林红虽然对不起陈庆国父子,但她是爱霖的亲妈这件事确然无疑,自己有必要出面证实一下。
“我知道,从血缘上说,她是我亲妈。但,我姓陈,我爹叫陈庆国。林总,我不知道这样称呼你是不是合适?要不,我叫你高夫人?”陈爱霖轻蔑地一笑,恶毒地说道。
林红被他说得脸一下红了。
“小霖,别胡说!哪有这样说你亲妈的?”腾芳瑶急了,想去打爱霖一下,但看他满身是伤,只好忍住,喝斥了他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