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十章 苏予宁之道(1 / 1)别州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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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老相传,七杀决乃南斗六星内最重杀伐的道决,素来与北斗星域的七星剑法并称于世。七杀门以此为基,终于称雄于将星,制霸于南斗,逞威于宇内。虽是正道,却人人谈之色变。皆因其剑法凌厉无双、功法霸道绝伦……可是……”

身着黄袍的老道皱着眉头,似乎自语,又似在对某个不知名的存在询问。

他继续道:“我遵从了你的意愿,叛出青云门,来到玉衡大陆,隔绝紫微星、封锁这方天地,又去寻着了七杀门所留的秘境。可是……这南斗七杀决如此残缺不全……

“依照这残缺的功法修炼,不但未有所成,反倒是害死了我十一个天赋极高的弟子。侥幸不死者,也未曾见到传说中的杀伐之力,反倒是个个都与益算、福禄、长生之类的有关……这是南辕北辙,根本就彻底走反了道路。为何会如此?”

他侧着耳似在倾听,然而四下里只有沉默,不闻声响,不见人影。

良久,他又喃喃道:“由死及生,向死而生……杀伐的尽头是度厄长生么?”

“但这又岂是寻常小弟子所能领悟的境界?”

“七杀门掌握完整的功法,称霸一时,豪杰无数,都未能踏出这向死而生的一步。我们……凭着这点残缺不全的口诀,凭着几个犹未晋入圣境的弟子,又如何能做到?”

“何况凭借这功法所修炼出的微薄的道力,这些弟子将来又如何在世间立足?”

“玉衡大陆若不归位,游离于紫薇星光之外,便如失了太阳的照耀般,早晚成为修士的坟场可若是打通彩虹桥,连通外界,强行归位,又会引来师门的清算。思来想去,皆是死路一条,生路何在?”

他不断地发问,声音虽不大,却听的人头晕脑胀。

最后,他顿一顿,叹息道:“你说时候未到,说七杀决尚未遇到正确的传人,说清源山尚未寻着完美的弟子……但,我不信你能穿透时光的迷雾,看破未来之事……就算可以,那时我也早就身死道消,不复人间了。”

“我金衍这辈子,被你给害了啊!”

在喋喋不休中,似乎有迷雾散去,空中黑线扭曲游走,勾勒出一件黑袍来,这袍子极长、极宽,又有兜帽扁扁地压于两肩之上。

……

“郝仁!”苏予宁一惊,差点喊出了身边唯一弟子的名字,只是话到嘴边却被什么东西压住了一般,终于没能吐出。

接着黑暗如潮水般的褪去,她睁开眼,从梦中醒来。

时至深夜,门窗紧闭,却有银白在其上流动,随即她起身,吱呀一声推开了轩窗,沐浴在无边的月色之下。

月圆如盘,衬得星光黯淡。

苏予宁无声地轻笑,想道:“奇怪的梦。”

她出生时,金衍道人早已坐化,种种事迹,皆是其师古木道人转告,甚至连其相貌,也只是因那幅祖师画像从而在心里略微留了些痕迹。

却不知今日为何会做这奇怪的梦。

又想:“七杀决虽然残破,所遗留的部分却颇有门道。我本可补全此道法,起码让其恢复到巅峰时**成的水准。但……有清源山的前车之鉴,生怕又来个不曾灭绝的七杀门,抢我弟子,占我基业,故而决定另辟蹊径,走一条前所未有的道路……”

“我的七杀决,任是谁看来,都与七杀门的功法无关,只是……叫个什么名字,回头得仔细想想……”

“可惜被人硬生生打断了推演,否则,以当时的状态,或许我能将这功法推演到大乘以上、真仙境内……想要再来一次,终究做不到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待我修炼至大乘境巅峰,自然能照见前路。”

“我苏予宁耗费了十八年的时光方才领悟的东西,又怎会有太大的缺陷?”

“说什么时候未到,莫非是因当时的我尚未出生?我便是那位正确的人,是清源山完美的弟子?”

似乎有理,也想不到第二人,随即却又笑着摇头。

她想:“由死及生?杀伐的尽头是度厄长生?这可未必!苏予宁之道,何必局限于生死?”

这一瞬间,她念头千转,想到了好多好多的事情,有了好多好多的猜测,唯有一颗道心愈发地清明,非外物所能移,非旁人所能撼,更非区区梦境的言论可以动摇。

如圆盘般的月亮撒落银色光辉,渐渐西斜,苏予宁端立窗边闭目不语,似乎沉睡,又似思索悟道。

东方渐渐有了亮光,在这无云的天地内,日月依旧遵循着基本的、千万年不变的规则,满月将与太阳此起彼落。

月影开始暗淡,即将坠入海面。这一刻,苏予宁忽然睁开了双眼,瞳孔中燃烧的黑焰镶上了一层金边,与之相对应的是她体内的“身内身”金光碎裂,似破非破。

原来这一晚,悄无声息地,在众人所不曾察觉的情况下,苏予宁已经做出了人生中的另一个重大决定:她决心直接碎裂身内身,不再等待缓慢的道意纠缠与感悟,而是强行合道。

这是极为危险的状况,在未曾进入吞天蟒腹内时,她便做好了直接以身内身合道的选择,这本就是九死一生的途径。

但她修行时日虽短,积累却已足够,炼化星力给了她无穷无尽的真元,且极为精炼纯粹,星力又锤炼了她的肉身,壮大了她的元神。

更以一己之力推演“七杀决”,直至真仙以下皆洞若观火。倘使不是天枢洞三仙尊捣乱,甚至有可能直接推演真仙境的秘密,于崇山峻岭中开辟出一条真正的真仙大道来。

以她此时的境界而言,这不是愚公移山,而是蚍蜉挥巨斧,欲要开山断水。

有这样的经历,九死一生的合道之法,在她眼中已无危险可言。

只需时日罢了。

但此时她连一天都不想等了,她决心碎裂身内身,强行晋升。

“郝仁尚且大乘境了,我身为他师父,又岂能落于其后?”

这想法中又带了些难以言喻的羞愧:因为当日虽让郝仁出剑,但她其实真的没打算动手,她没有把握,甚至预感到了一败涂地的下场。

这是修行中的执念,或说烦恼障,无数惊才艳艳的前辈修士,因小小的挫折不能跳过,倒在此障之下。

奇怪的是,这样的执念却不曾使苏予宁的道心有丝毫的动摇。她未曾去主动消去执念,反将执念化作了一道无上的剑意,置于心中又流于表面,没有恐惧也没有慌乱,不作掩饰也不故意显露。

顺其自然,仿佛吃饭喝水。

这反使她更为强大,以至于区区一晚,她竟已摸到了成功的门槛。

若是郝仁知晓,一定会想到自己那得于孟三儿的无暇道心,同样的面对种种诱惑不作抗拒,诸般事宜皆从本心而发,随心所欲,无所禁忌。

从这一点上来说,苏予宁开的挂其实比之郝仁更甚。

她是天生真仙。

并非郝仁那般,得玄黄之气相助,勉强有了天生真仙的体质。

而是由内而外,真正的天生真仙。

从古至今,数十万年里,这样的人仅有寥寥几个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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