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探子来报说边疆动乱,死的死伤的伤,只要是能近处派遣的军队便一一吃了败仗,一夜之间京城里流言四起,群臣启奏。
“边疆一事,历来都是各朝各代所重视也最头疼的,望皇后早些做决断才是啊。”
“是啊......”
朝堂之下一片沸声:“各位爱卿,本宫又何尝不想早做决断呢,可是以眼前的局势,显然是京中更为紧要,若是都派遣了出去,何人来守这座城?本宫担待不起,敢问你们,谁担得起?”
议论声越来越大,只见一大臣走到中间拱手道:“臣以为,韩将军乃最合适不过的人选。”
众人一阵呼声议论开来,韩书同没想到自己都快近四十的人了,还能出城打上一回:“皇后娘娘,臣愿意率韩家军边疆平乱。”
韩祁心里明白,这次若是放了韩书同远征,就要冒着韩家断后的风险,自是不愿的:“娘娘的顾虑,微臣明白,我韩祁虽是一把老骨头了,但二十多年始终坚持强健着身体,大的场面不说,区区一个北疆老臣还是能一举拿下的,至于韩书同,微臣以为他性子毛躁,做事偏激,难当大任也。”
韩书同自是不满韩祁这么说他的,虽说知道韩祁是为了保护他,但他也不愿看到韩祁去送死:“韩大人说这话什么意思?何为毛躁偏激?”
“难道老臣说的还有假?”韩祁高傲道。
韩书同一副不满的样子:“我看韩候是为了自个儿吧,明明就老的走路都踉跄了,还逞能说自己老当益壮,你们信吗?”
君臣议论纷纷,叹气的叹气,摇头的摇头。
韩书同摆出一副自以为是的样子,双手蜷在怀里道:“反正我是不会信的。”
“你......”韩祁气的头上都冒了青烟。
“好了,这里是朝堂,不是你们父子拉家常拌小嘴的院子。”皇后一声吼,群臣安静了下来,韩氏父子也停止了吵闹。
“此事本宫自有打算,今日便到这儿吧,退朝。”
“恭送皇后......”
下了朝,韩书同沮丧着出了朝堂门,正往前走着,却被一个人叫住了,这人便是韩祁。
韩书同不耐烦的回头:“有何事,尽快说完吧。”
韩祁走近,深叹了一口气:“你......”
韩祁平时见了韩书同不是打就是骂的,亏得今日还吞吞吐吐:“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想骂便骂,想打便打。”
韩祁顿了顿道:“你也该成个亲了。”
韩书同没听错吧,这么温柔的话居然是出自韩祁之口,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接下去:“你说什么?”
“我是说,韩家该有个后了。当初我生你不也是为了韩家有个后吗?不然哪里还轮得着你来跟我讨价还价?”
韩书同听的火冒三丈:“这便是你的真心话吧,你从来都不爱母亲,生我就是为了完成你所谓的任务,所以,我母亲一死,你就娶了新夫人?”
“逆子,你给我住口,你没资格提你母亲。”
“住口?该住口的是你吧,我问你,生我是完成任务,那双双又是什么?意外?还是......你的任务?”
韩祁气的举手想要打上去,却被宋怀如拦了个正着:“侯爷,使不得啊.....”
“宋大人,你让开,今日我便要.....”
“你便要怎样?打我是吗?怀如你放开,让他打。”
“我说二位都是一家人,何必相逢即恨呢?何况,这来往的大臣都看着呢,二位若是大打出手不说面子里子且都没有了,也难免会引了有心人的猜测啊。”
话到此处,两人才罢了手,都冷静了下来,韩祁拂袖而去,留下韩书同宋怀如两人站在原地。
“我且知道书同你的心思,区区北疆于书同而言如同踩死一只蚂蚁,可韩候也有他的道理啊。”
“他的道理就是为了他自个儿,以前就不待见我,如今要下黄泉了,才觉着无言见底下的祖宗,这时候想起我了来了,晚了。”
宋怀如甩了几下头:“哎哟,我说韩大将军啊,你怎么就是不明白呢,朝廷多少元帅大将,为何偏要你去不可呢?你就没有细想过?”
韩书同自是知道的:“书同明白,如若我去了便可既稳了京都,又平了边疆,这一箭双雕的事儿,皇后怎会想不到。”
“那书同这是明知是火坑还心甘情愿的往里跳?”
“官家病危,太子年幼,这京城仅凭着皇后的势力,怀如以为能和群臣斗到哪天?”
“那书同的意思是要舍身为国?”
韩书同紧了紧手:“我韩家祖上本就是武将出身,这用血拼出来的万户侯,旁人不能理解,怀如心里该是最清楚不过了吧。”
宋怀如哪里是清楚,宋家七口男儿,现如今就两个在身边,好在前些年他命大回来了,还落得个闲官当着,这命怕是宋府里最好的那个了吧。
“那……怀如只能盼着书同早日凯旋了。”说罢扬长而去。
老太太去世,宋家守孝三年,不得操办喜事,连平日里的红窗花也换成了白色。
“还好啊,咱家春兰啊是嫁出去了,不然都得熬成老姑娘了。”封月一边看着下人们换着窗花,一边嘀咕道。
“二娘子说的是,咱姑娘运气好,是个有福之人,哪里像是东苑里的那位,如此任性妄为,还真把宋府当了她的天下似的。”彩儿道。
封月嘴角露出邪媚的笑意:“如今啊,她是想嫁出去都难了。弄出这么个动静谁还愿意娶她。”
“听说,那日成婚当夜在将军府婚房中的根本就不是七姑娘。”
封月正扇着扇子,突然停了下来:“无中生有的事儿可不能乱说。”
彩儿走到封月跟前,附耳说了些什么,只见封月一副甚是惊讶的表情:“当真如此的话,这事儿可就大了。”
“光说是不行的,我们得找到证据。”彩儿道。
“证据?怎么找?”封月看向彩儿道。
“只要给点银子买通将军府的一个人,我想便可将想知道的事情剖干净了去。”
“什么人?”
“二娘子有所不知,在将军府来下聘的那天起,彩儿就自作主张安插了个内室丫鬟进将军府里,就是想着以后七姑娘若是嫁了过去,说不定此人对我们还有用。”
“你……你居然……”
彩儿一把跪在地上:“二娘子饶命,我也是为了咱二房好啊。”
“好了,我又没说要怪你。你起来吧。”
彩儿这才起来:“多谢二娘子不怪罪奴婢。”
不到一日,韩书同率军北疆的风声便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
川儿和宋冬乐在凉亭里乘凉,宋冬乐倒了杯茶送到川儿跟前,从老太太去世后,几乎没见宋冬乐笑过。
“你这样下去可使不得。”川儿道。
宋冬乐这才认真了起来:“怎样?”
川儿放下茶杯走到跟前拉了宋冬乐坐在亭栏上:“你可知道,韩将军要去北疆了?”
宋冬乐的心微微颤了下:“他去不去北疆,与川儿何干?”
“宋冬乐,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川儿急的起了身。
“明白什么?”
“韩书同出不出军,于我没有半分关系,可是于你有天大的关系。”
“我……”
“他的车马就在城外,你现在去还来得及。”
川儿转身离去,宋冬乐坐在原地继续温着茶,半晌放下茶壶朝着门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