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素和何如醉也被这声巨响惊醒,第一时间奔到顾尔歌的房间。
夏素奔到她的床前,看她愣愣的样子,伸手去摇她。顾尔歌见是她,一时分不清梦境还是现实,不自觉地往后缩了缩。
夏素看她躲开自己的样子,轻声道,“尔歌,我是师姐。”
顾尔歌喃喃地重复,“师姐?”
她还没反应过来,又见何如醉走进来,两人站位跟之前一模一样。顾尔歌确定这是梦境后,大叫一声,用力推开两人朝屋外跑去!
夏素和何如醉暗叫不好,追了出去,就见她停在了客厅沙发边上。
顾尔歌翻开沙发上的包,看着包里的药瓶完好无损,又想到之前夏素明明把药片倒在了她面前,她余光瞥到两人逐渐向她靠近,偏头看过去,夏素和何如醉立马站定不动。
何如醉柔声问,“小歌,你怎么了?”
顾尔歌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自己胸前,她疑惑更甚,更加分不清哪个是梦境哪个是现实。
她痛苦地抱头蹲在沙发前,使劲回想所经历的每一幕,试图找出破绽。
夏素和何如醉见她蹲下,连忙上前,夏素没有见过这阵仗,何如醉倒是记忆深刻。她的反应跟病情初期阶段何其相似!
她上前握住顾尔歌的手,“小歌,是真的!这是现实!”然后拉住她的手摸自己的脸,“你摸摸妈妈,感受到了吗?”
顾尔歌抬眼怯怯懦懦地看她,只见何如醉流下两滴泪,顺着面庞流到下巴。
她伸手去摸,湿湿的,又去摸何如醉的脸,温温的。
她这才回过神来,是现实!
顾尔歌一把抱住何如醉大哭,何如醉也哭,夏素在一边泪眼婆娑。
顾尔歌抽抽噎噎道,“妈妈,对不起……”
何如醉心如刀割,一下一下抚着她的背安慰她,“没事,乖,不怕。”
折腾了一番,顾尔歌重新睡下,夏素和何如醉守在床前。
夏素道,“我以为她已经大有好转……”
何如醉说,“最近我也看她状态挺好的。”她伸手怜爱地摸了摸尔歌额间。
夏素问,“她的状态是突然好起来的,还是循序渐进好起来的?”
何如醉细想了一下,“记不清了,我看从施宇跟来芜城后,她的状态就有好转。后来施宇回了京城,我还以为她会消极,没想到她好似比之前还开心一些。”
说到这儿,两人相视一眼,都反应了过来。对于尔歌目前来说,恐怕没有哪一件能让她比跟施宇在一起还开心了,那她这几天是装的?
两人一时沉默。
何如醉说,“看明天复查的情况吧。”
第二天医院。
“她的肾脏、肝脏、血常规,一切正常,可以继续用药。关于你们减药的提议,我目前是不建议的。她的情况才好转半年,我比较倾向于12年的稳定期,再减药。”医生用英文说,“而且她目前病情稳定,得益于氯氮平的药效,精神类药物没有比氯氮平药效更强的了。给她换成奥氮平或者利培酮、喹硫平都不行,更别说减药了。”
何如醉点头,问,“可以给我说一下这些药长期服用的副作用吗?”
医生说,“她已经吃了两年多,您是跟她最亲近的人,这个问题您比我更有发言权。”
何如醉:“我的意思是,会不会有病情恶化的可能?”
医生:“您是指?”
何如醉:“比如分不清梦境和现实。”
医生说:“您说的属于定向力障碍,对环境或自身状况的认识能力丧失或认识错误。”
何如醉:“对!”
医生:“很多镇静药、镇痛药都有类似副作用,比如氯硝西泮、杜冷丁,还有她在服用的劳拉西泮。还有,骤然停药也会出现这种情况。”
何如醉想尔歌每天都按时吃药,只能是药的副作用引起:“那可以换药吗?”
医生:“劳拉西泮和氯氮平同时服用,强效镇静抗焦虑,缺一不可,不能换。不然我第一个给她换了氯氮平。”
何如醉:“……”
医生:“她患有严重的ptsd,创伤性再体验症状尤其严重,致使她伴随严重的焦虑症。所以我们给她的用药,不仅仅是镇静,还要起到抗焦虑的作用。但是话说回来,精神类药物的副作用,对心肝肾都有损害,所以要定期复查一次。也会对大脑有影响,比如反应迟钝、记忆力损伤,以及您刚才说的定向力障碍、精神错乱,这些都是有可能出现的副作用。最重要的是,也是我一直以来跟你再三强调的,要细心观察她是否有抑郁倾向,比如自残、自杀意图或者意念。”
何如醉:“我有留意,不敢大意。”
医生点了点头,低头给她开具处方,写好了何如醉拿着出去。
坐在门口的夏素和顾尔歌见何如醉开门出来,都站了起来,顾尔歌不安道,“医生怎么说?”
何如醉说,“没有大碍,正常用药即可。”
顾尔歌暗自舒了一口气,夏素说,“我老师说今晚请我们吃饭。”
她老师也是位心理医生,说是老师,其实也比她大不了多少,夏素以前就在他的诊疗室一起工作。每次复查的时候,她都会和她老师一起对尔歌做一遍咨询。
何如醉说好。
三人去拿了药,回家收拾了一番去赴约。席间chris和夏素聊得最欢,何如醉和顾尔歌各有心事,但也不至于不说话,气氛还算融洽。
夏素因为工作第二天就回了国,何如醉和顾尔歌却在m国呆了一段时间才回去。期间施宇一天问三遍她什么时间回,最有趣的是,周一帆又联系了一次她,说他回芜城了约她吃饭,她说她在m国。顾尔歌心想,这回是真真解释不清楚了。
回国的那天,何如醉和顾尔歌是分开飞的,一个回京城,一个回芜城。
下了飞机直接坐电梯到地下车库,走的那天停了车在车库,今天正好开回去。她边刷手机资讯边往车位走,刷到“美特加码自有品牌,将推出200款新品”这个新闻的时候,她微微一笑。
看完资讯把手机放包里,拿出车钥匙一按,只见施宇倚在车边等她。
这一刻的感觉怎么说呢,就好像突然来狂风暴雨时而你正好有伞。
她朝他走过去,施宇张开双手等她扑入怀中,她却直接忽略他打开车门。施宇抓住她的手臂往自己身前拉,顾尔歌借力倒了过去,下一秒施宇把她抱入怀中。
他笑,“矫情!乖乖走向我的怀里又能怎么样!”他可真想念以前她朝他飞奔过来的样子啊!还会踮脚主动吻他。
顾尔歌也笑,“不怎么样,但我偏不!”
施宇打了一下她的屁股,说,“m国玩得开心吗?”
顾尔歌仰头看他,“你怎么知道我今天回芜城?”
施宇得意道,“何阿姨告诉我的。”
顾尔歌哦了一声,施宇问她,“怎么?不想看到我?”
尔歌想了一下,回,“你说不想就不想,你说想就想。”
施宇捏她脸,“那你就是想了。每天都跟我通电话,哪能不想我。”
尔歌反驳道,“明明就是你打电话给我。”
施宇说,“对,是我给你打的电话。”因为他知道她想要跟他通电话,但是她不会主动打,所以他就当那个主动的人。
尔歌听他承认,弯起嘴角,点了点头。
施宇捧着她的脸,深情地说道,“我也想你,很想你。”
顾尔歌怔怔地看他,心里的某个角落又酥又麻,是心动的感觉啊!
她以为他要吻她,可是他没有,他又抱了她一下,就让她上车,他来开车。顾尔歌绕过车头去副驾驶,心里莫名失落,还有一点烦躁。
距离分开已经两周多了,说她不想他是假的。每天收到他的行程短信,她的心里莫名安心;每天通电话的时候,她是那样心情欢快。
她喜欢这样被他捧在手心里的感觉。
可是他居然没有吻她!果然是变了!明明上次分开的时候还对她又搂又抱又亲,这次只是单纯地抱抱!原来他说的那些都是假的,如果真的想她,怎么会不吻她呢!
施宇看她不说话,问她怎么了。
顾尔歌把脸转向车窗的方向,不回话。
施宇伸手去摸她的头,“在生气?为什么?”
顾尔歌鼻子一酸,忍住情绪,依然沉默。
不亲就不亲,有什么大不了的,她本来就没有跟他和好的意思!不亲正好,他们这样的关系,亲了才叫奇怪!这么一想,她心里虽然酸楚,但也释然。
下了车她径直走向电梯的方向,等都没等他,施宇在后面追,三两步跟上她,揽过她的肩,笑道,“你到底在气什么啊?”
顾尔歌肩头一动,不要他碰她,他又偏要碰她,闹不过,最后还是他赢了。
进了电梯,施宇低头凑到她面前坏笑,顾尔歌觉得他蹬鼻子上脸,“你笑什么?”
施宇说,“没什么。”
顾尔歌白了他一眼不说话。
出了电梯走向自己家,她甚至感觉施宇揽她肩头的手有点紧张,她一手搭上指纹锁开门,一边疑惑地看他,他紧张个什么劲儿?
刚进了门,她就猝不及防地被他推在了玄关的墙上,后背撞得生疼!她刚要骂他,就被他吻住了唇,他双手捧着她的脸,吻得急切而深入。他越吻越用力,要不是有墙体抵住,她恐怕早就往后倒了下去!
好几分钟后,他才停下来,两人都气喘吁吁,他抵住她的额头笑,“是在生气我没有亲你?现在够了吗?”
顾尔歌被他道中心事,却又不肯承认,“自己耍流氓还赖我!”
施宇又笑,“好,都是我!”
顾尔歌也笑。
下一秒施宇又覆上了她的唇,这次耐心而温柔。边吻边拉着她的双手放在他的颈后,又单手扣住她的腰,让她紧贴着他,另一只从衣服的下端伸了进去。顾尔歌感觉到他温热的手掌掠过她的肌肤,她伸手去推他,他却吻得更有技巧。
可此时的顾尔歌心里的害怕大过情欲,推不动他的手,她就一个劲儿地躲他的吻,但哪里躲得过。在施宇覆盖上她的柔软揉捏的时候,顾尔歌急得都快哭了!
施宇忍了一路没有亲她,就是害怕自己控制不住,这下放开来,自然攻势猛烈!他转而去亲她脸的时候,就尝到了泪水的味道,他睁眼看她,只见她脸庞挂泪。
再想要她,此刻都被她吓得停了下来。
他伸手去擦她的泪,心疼道,“怎么好端端地哭了?”
顾尔歌无声地流泪。
施宇抱她入怀,“好了好了,你不做我们就不做。”然后又去擦她的泪,“别哭了,嗯?”
尔歌双手抱住他的腰,在他怀里哭得伤心。
施宇轻轻地摸他的头,顺着她的头发一下一下地抚过,“下次你不要,直接说好吗,不要哭,哭得我心疼。”
顾尔歌闷闷地说道,“我说不要,你就可以不要吗?”
施宇放开她,与她对视,肯定道,“是。”
顾尔歌心知这只是男人的花言巧语,但她心里还是开心了点,玩笑道,“那就一直不要。”
施宇捏她的脸,“我受得了,你也受不了啊。”说完笑了起来,又郑重道,“我知道你心里有一道坎,你现在还没有勇气迈过去,但是没有关系,我会给你勇气!”
尔歌没想到他会说出这么一句话,惊讶无比。
施宇亲了一下她的脸,“不要怕,有我!”
顾尔歌的心里又涌起一股感动之情,她眼里有雾,不敢再看他,埋在他的胸前,心里回道,我会努力的,加倍积攒勇气!
施宇似乎知道她所想,又补了一句,“我等你。”
两人又抱了会儿,施宇给她换拖鞋,完了自己也换上,然后抱她到沙发上去,顾尔歌笑,“我又不是不会走路。”
施宇说,“我愿意抱!”
又就着这个姿势直接坐在了沙发上,她双腿岔开坐在他大腿上,他异常满足,双手扣住她腰跟她说话。
“这次就算和好了?”施宇问,“上次我回京城的时候给你说了,下次再见面就和好。”
顾尔歌说,“我又没有答应。”
施宇捏了捏她的腰,“那我们现在关系算什么?”
尔歌说,“我也不知道。”
施宇:“……”
顾尔歌说,“我本来是不打算理你的,我都想好了,办好九月的事我就回m国。”
施宇问,“现在呢?”
尔歌叹了一口气,看他,“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施宇,我有很多说不出口的事,有的甚至我自己都忘了。”
施宇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