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前,苏禛曾见过一次容岚,那样风华潋滟的女子,到如今依旧印象深刻。
在看清元秋容貌的那一刻,苏禛就意识到她是谁了。传说中,容岚失而复得的小女儿。
转念想到苏默是元秋的丈夫,是东明容国公府的上门女婿,苏禛就知道,事情比他以为的更严重更糟糕。元秋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绝对不可能是巧合。
而元秋的话,让苏禛和梅素心一瞬间如坠冰窟,寒意透心,又迅速扩散到了四肢百骸,震惊之余,便是由内而生的恐惧。
“默儿……默儿……我的默儿……”梅素心痴痴地看着元秋,眸中水雾弥漫,凝聚成了晶莹的泪珠,从苍白的面颊上滑落,“默儿在哪里?我要见他……我要见他!”
苏禛面色惨白,眼眸之中有绝望,有嘲讽,却在听到梅素心开口时,合上了眼皮。
不远处的苏奕,早已再次闭上眼睛装昏迷。可心中却惊骇不已!到底是苏晏和苏默勾结?抑或这一切都是苏默在背后搞鬼?
而先前身体状况就很差,如今尚未苏醒的苏治,尚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元秋就站在梅素心的棺材旁边,低头,静静地看着她表演。
“默儿在哪里?他也回来了对不对?”梅素心眸光急切地看着元秋问。
元秋微微点头,“嗯,他在明月城,如何?”
梅素心神色一喜,“我想见他!我想见见我的孩子!你能不能叫他过来?”
“不能。有什么话,你可以跟我讲。”元秋神色淡淡。
泪眼朦胧的梅素心看着元秋,又哭又笑,“你是容元秋,我知道。我听说过许多你的事,当初你跟默儿成亲,我真的好高兴。是我无能软弱,没有尽到一个做母亲的责任,没能保护好他,我知道,他离开南诏,才能过上好日子……”
见元秋沉默,梅素心哽咽了一下,接着说,“当年,默儿他爹死得突然,我很多次都想随他去,可默儿还那么小,若是我死了,他也活不了。为了我的孩子,即便要背上骂名,即便要委身仇人,我也认了。那些年,我根本不敢跟默儿亲近,因为那样会让苏禛不悦,一个不小心,就会危及默儿的性命……”
“苏禛那个畜生,他竟然……竟然强迫我亲手给默儿下毒……是我太傻太天真,我相信了苏禛说的,那药只是让默儿身体虚弱,好消除对他儿子的威胁,这是唯一他允许默儿活着的可能。我没有办法,我真的没有办法……我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没有你娘那样大的本事。若是没有默儿,我早就以死明志了,可我除了苟延残喘地活着,给我苦命的孩子争取一线生机之外,根本没有别的选择……”
“我知道,从小到大,默儿吃了很多苦,遭了很多罪……我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却不敢表现出来,什么都不敢做……甚至,我要求奕儿和怡儿都疏远他们的亲兄长,因为……只有那样,苏禛才能让默儿活着啊!”
“默儿过得太苦了……可只有活下来,才有希望,一切才能好起来。当年他去东明后,我每日念佛祷告,希望老天能开开眼,看看我可怜的孩子,帮帮他,让他的身体好起来,让他过得好一点……为此,我宁愿舍弃十年阳寿,来换他平安顺遂……”
“我一直在想,默儿喜欢的姑娘会是什么模样……今日见到你,我就知道,老天是有眼的。我的默儿那么好,终究是得到了幸福……如此,我死也瞑目了……”
说着,梅素心泣不成声。
阴森幽暗的宫殿里回荡着她哀婉凄楚的哭声,让元秋一时只觉得……恶心想吐……
“哦。”元秋轻飘飘地应了一声,“那你就去死吧。”
梅素心看着元秋递过来的匕首,像是突然被人掐住了脖子,哭声戛然而止,一瞬间的脸色扭曲,丑陋又滑稽。
不过转瞬,梅素心便再次掩面痛哭,“我知道……我知道……默儿不会原谅我的……我不配当他的母亲,不配求他原谅……我只求再见他一面,此生便无憾了!”
“我说了,见不了。”元秋摇头。
“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梅素心泪流满面,“求求你,饶了我的孩子吧,那些年都是我故意让他们跟默儿疏远的。我只是想保护默儿,也是想保护他们。我发誓,他们从未做过任何一件伤害默儿的事……如果你们有怨有恨,都冲我来,不要伤害他们。”
“我那么想让奕儿当太子,当皇帝,也是为了默儿啊!只有奕儿才是他最亲的兄弟,唯一的兄弟!只有奕儿当了南诏的皇帝,南诏皇室那些人才能不再害我的默儿!他才能有安宁日子过……”
“我不知道默儿是不是跟苏晏合作,但苏晏那人,也不是好东西,当年苏治欺辱默儿,都是苏晏在背后出谋划策,他才是最阴毒的那一个……你们千万,千万不要相信他!”
元秋突然笑了,“听你的意思,我们应该杀了苏晏,然后让苏奕去当南诏皇帝?”
梅素心不住摇头,“不……我没有那个意思……默儿可以自己当皇帝,到时候让奕儿辅佐他!他们兄弟在一起,齐心携手,想做什么都能成!”
“那你呢?”元秋反问。
梅素心怔了一瞬,“我……”
“如果我说了,只有你去死,我才会让苏奕活着,你会怎么选?”元秋冷笑。
“我只求临死前,能再看默儿一眼……”梅素心又哭了起来。
元秋抬脚走向了苏奕所在的那口棺材。
见苏奕闭着眼睛躺在里面,被挑断筋脉的手腕脚腕血色殷红,元秋神色淡淡,“不疼么?”
苏奕心知装不下去,便睁开眼看向元秋,眸光微黯,叫了一声,“嫂子。”
苏禛希望苏默生不如死地活着,但苏奕从来都是希望苏默早点死的。因为他从未将苏默当兄弟。有这样一个兄长,对苏奕来说,是他人生的污点,也让苏禛无法全然信任他,阻碍了他的前程。
“终于见面了。你娘方才的话,你都听到了?你有什么话说?”元秋问。
苏奕红着眼睛,自嘲一笑,“如果你非要让我娘死,才肯放过我的话,我不需要。我娘或许对不起苏默,但她一个弱女子,在那样的处境之下,又能做什么呢?如果不是我娘那些年故意伪装出来的冷漠,苏默哪里可能活到现在?从小到大,多少次,我看着我娘在背地里默默垂泪,那些眼泪,都是为了苏默流的。”
“从小,我娘就告诉我,将来一定要当太子,当南诏皇帝,如此才能不被人欺辱,才能保护我的兄长和妹妹,那是她最大的心愿,也是对我唯一的期盼。为此,我步步谨慎,处处小心,如履薄冰地活着,拼尽全力想要讨父皇欢心,跟苏治争,跟其他兄弟斗……”
“你以为我真的是一路平顺吗?你以为苏治没有欺负过我?没有害过我吗?只是你不知道罢了。”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只求你们,放过我娘,放过我妹妹。我妹妹还小,什么都不知道。我娘这些年,真的太苦了……”
说着,苏奕神色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两行清泪从眼角滑落。
那边梅素心嚎啕大哭,“奕儿……奕儿你不要那样说……默儿……默儿!你在哪里?你出来啊!娘在这里!娘一直在等你回家!娘等得好苦啊……”
梅素心并未等到苏默现身,她的哭声被一阵怪异难听的笑声硬生生地打断了。
是早已苏醒的苗氏。
她癫狂地笑着,像是疯了一样,“容元秋,你如果信了那个贱人和那个贱种的话,你就是天字第一号蠢货!哈哈哈哈!”
苗氏的笑声,梅素心的哭声,交织在元秋耳畔。她看着晕死过去的苏治,再次沉默的苏奕,装死的苏禛,突然觉得,好无聊。
苏禛显然已经绝望,知道没有翻身的机会,认命了。
苗氏疯了。
而梅素心和苏奕,事到如今,竟然还痴心妄想苏默会放他们一马,突然开始谈感情?
母子连心,说出口的话不同,但实质却是一样的。
一个说:我儿子清白无辜,你们怎么对我都可以,不要伤害他!
一个说:我娘身不由己,那么大的苦衷,她没有错,你们怎么对我都行,不要伤害她!
若是不知前因后果,只听方才那些哭诉,那看起来元秋才是冷血恶人,而梅素心和苏奕是一对苦命却善良的母子。
老白莲一手培养出来的小白莲,真真是一路货色。
可笑,可笑至极!
元秋突然理解苏默为何不再见这些人。
这些人再也伤害不到苏默,而苏默也不需要亲眼目睹这些人的惨状来找寻安慰,因为不会有什么快感,只会觉得恶心。
“苏禛,苏默会长命百岁,平安顺遂,你的其他儿子,一个都别想活。”元秋冷声说。
苏禛死死地盯着元秋。他本以为,以苏晏的精明,若是真获得了苏默的信任,跟苏默合作,未来定然能找到机会除掉苏默。到时候,南诏国依旧属于他的儿子!
但元秋的话,摧毁了苏禛最后一丝希望。他已经猜到,所有的事,包括苏晏的行为,都是苏默设的局。当年那个他留着当做玩物肆意欺凌的孩子,回来报仇了。
可事到如今,苏禛还能说什么呢?怒极,恨极,几欲吐血,却也知道,没了,什么都没了,无论说什么都没有任何意义了。
元秋转头,看向梅素心,“我从未见过如你这般厚颜无耻之人。苏默不会来见你的,因为那只会污了他的眼睛。既然你那么疼爱你的儿子,我会让他陪你一同踏上黄泉路。”
梅素心瞪大眼睛,神色惊惶,“我……我有个秘密要告诉苏默!”
“有话,跟我说。”元秋冷冷地说,其实并不相信梅素心知道什么了不得的秘密。要是有,她为何等到现在才说?
“苏默……苏默他不是苏蘅的儿子!”梅素心此刻再也不掩饰,终于说出了这个隐秘之事。
元秋蹙眉。
苏禛的脸一下子就绿了。
苗氏愣了一会儿,破口大骂起来,满嘴的污言秽语,让人很难相信这是出自一国皇后之口。
“说清楚。”元秋冷声说。
“让苏默来见我,否则我不会说的!”梅素心仿佛一下子有了底气。
元秋面无表情地走到苏奕的棺材旁边,一刀刺下去!
苏奕闷哼一声,咬紧牙关,额头满是冷汗。
梅素心跟疯了一样,“住手!你住手!”
“都是你生的,怎么这个是宝,苏默就什么都不是呢?身不由己?过得很苦?你们骗鬼呢?”元秋回身,梅素心便看到了匕首上正在往下滴的血。
“梅素心,你可以慢慢考虑,在你交代之前,我会好好跟你的宝贝儿子打招呼的。”元秋话落,回身又是一刀。
“不要!”梅素心尖声呼喊,“别动他!”
“所以,你现在可以告诉我,苏默到底是谁的儿子了吗?”元秋问。
梅素心痛哭流涕,“你不要再伤奕儿……”
“真奇怪。你若是只顾自己,我倒可以理解你为何对苏默那么残忍。可你偏偏这么疼爱苏奕,好像真的一样。苏默到底哪里对不起你?”元秋冷声问。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梅素心哭着,不住摇头,“苏默不是我想要的孩子……你们根本不知道他是怎么来的!”
元秋眸光一凝,“说清楚!否则……”
“我说!你不要再伤奕儿!”梅素心抽噎着,提起苏蘅不能人道之事,说苏蘅当年如何人前一套人后一套,折磨她,羞辱她,虐待她,让她过得生不如死。
元秋起初以为梅素心是在编故事,想要活下去,但是听到这里,看着梅素心眼中蚀骨的恨意,元秋突然觉得,梅素心说的苏蘅的事,或许是真的。
传闻中苏蘅洁身自好,对妻子痴情专一,连梅素心进门多年没生育都不离不弃。
这在皇室,从苏蘅的身份地位来讲,本就不太可能是真的。
如果说,苏蘅自己身体有隐疾,不敢招惹别的女人,怕秘密泄露的话,更合理。
那这样的话,苏默哪儿来的?
“苏蘅找来一个男人,逼我跟他……”梅素心泣不成声。
饶是苏禛早就接受梅素心曾经是苏蘅的妻子这件事,乍闻还有这等秘事,梅素心瞒了他这么多年,依旧怒不可遏!
“我没办法……我根本没有反抗的机会……苏蘅威胁我,若是敢自杀,他会让梅家满门陪葬……”
“这个秘密,藏在我心中二十年,从来不敢跟人说。我只是不想让世人知道,默儿是个父不详的孩子……我也不敢让苏禛知道,因为那样,他一定会为了羞辱苏禛而将丑事昭告天下,默儿哪里有活下来的可能?”
元秋面色冰寒,“别再说这些令人作呕的话!你从头到尾只是为了你自己!因为苏禛若是知道你跟苏蘅之外的男人生下苏默,不会让苏默当皇子,同样不会让你当贵妃。没有活路的是你自己,苏默只是附带的,你用来让苏禛泄愤的工具!”
如果那都是真的,梅素心可怜,但苏默何其无辜?
梅素心这些年的荣华富贵,都是通过践踏苏默得到的!
元秋所见,南诏皇室,没有人,只有一群吃人的恶鬼!
“容元秋!你没有经历过我的苦,凭什么来指责我?不然你告诉我该怎么做?我怎么做才能保护我的家族?我怎么做才能让苏默活下来?你可以怪我没本事让他过得好,但我只是想让他有机会活下来!这也错了吗?”梅素心厉声质问元秋。
元秋抬手,轻轻拍了拍,面带嘲讽,“不愧是二嫁小叔子也能在皇室混得风生水起的梅贵妃,到如今依旧可以如此理直气壮,佩服。既然你问我,那我就回答你,你该怎么做才能让苏默活下来。”
“如果你说的苏蘅的事是真的,如果你真受过那么多苦,如果你真有那么多不得已的苦衷,我的确不能苛责你的选择。让苏默生不如死活着是苏禛的意思?你无力反抗?为了自保,为了保护你另外的孩子,都合理。”
“但你知道,人心是肉长的吗?你知道苏默不傻吗?你对他如何,你觉得他真的感受不到吗?你可以对他那些年的苦难视而不见,如今声称那是保护他。你可以连续十年天天亲手给他泡有毒的茶,如今声称你以为那茶只是让他身体虚弱,若是不喝,苏禛会让他死。”
“但苏禛不是时时刻刻盯着你们的!苏默三岁多的时候,苏治打了他,他回来希望娘可以抱抱他,当时苏禛并没有看着你,你却辱骂苏默是乞丐,你以为他不记得吗?你告诉我,你有什么必要在没有外人的时候辱骂一个三岁的孩子!就因为你觉得他不会记得是吗?”
“外人看不到的时候,你可以做母亲该做的事情,给他真正的关心疼爱,可你做了什么?是,你对苏默说过很多你的苦衷,当着他的面流了很多眼泪,让他体谅你,不要怪你,可那么多次,你只在倾诉自己的苦,甚至看不到他身上有伤,转过头便是一脸厌恶。多少次,你当着他的面对另外一双儿女嘘寒问暖满心疼爱,当他不存在!”
“你真当苏默瞎吗?当他没有心吗?当他不知道你那些眼泪都只是虚情假意,只是为了哄骗他,利用他吗?当他感受不到你从骨子里对他的憎恶吗?”
“梅素心,苏默是个活生生的人,他曾经一只脚踏进鬼门关,是因为那些年的毒茶,但更是因为你一手把他变成了行尸走肉,觉得人生毫无意义,是他不想活了!”
“苏默不是不懂你的苦衷,甚至不需要你跟他哭诉,他长大了都会理解你,只要你在他被欺辱之后,真心地为他流过哪怕一次眼泪!但凡你有一丝真心!他会感受到的!可是从来都没有!”
“梅素心,不管苏默的父亲是谁,是你把他生下来的!你的苦衷,并不代表你可以在对待苏默的时候像个冷血的畜生!假的就是假的,成不了真。苏默是个人,但你不是。你如今的振振有词,只是让我更加恶心!”
梅素心面色灰败,她张着嘴,想说一些能证明她真心疼爱苏默的事,可是脑中空空,什么都想不起来……
“告诉我,苏默的亲生父亲是谁?”元秋冷声问,“三息之内,你不说,我就杀了你的宝贝儿子!”
“是……是……”梅素心想要杜撰一个人,然后利用这个机会保住性命,可是刚刚元秋的反驳让她心乱了,一时想不出该怎么说。
“你根本不知道那是谁。”元秋面露轻嘲,语气肯定。
“不……不……他还活着!默儿的存在对他是一种耻辱,他早晚会伤害你们的!只要你们放了我,我告诉你们那个人的线索!”梅素心神色急切,但已掩饰不住真的慌了。
元秋面无表情,“苏蘅当年绝对不可能让那个人活着,如果他活着,我想相较于苏默,他应该更想杀了你,可你这二十年过得挺好的。梅素心,我最后问你一次,关于那个人,你知道什么,不说,苏奕死!”
梅素心闪烁的眼眸,让元秋确定,她只是虚张声势,其实什么都不知道。
而事实上,梅素心连苏默生父的样貌都没看清楚过。她曾说那人比苏蘅容貌出色很多,是因为苏默得天独厚的样貌并未遗传自她。
不等梅素心开口,元秋走过去,强行把苏治弄醒过来。
苏治以为自己死了,睁开眼却看到了元秋,跟见了鬼一样,失声尖叫起来。
元秋懒得跟苏治再说什么,她的目光从苏禛脸上掠过,看向苏奕,最后是梅素心。
“我知道那个人在哪儿!他真的还活着!只要你放了我和奕儿,我把什么都告诉你!”梅素心仍在挣扎。
元秋却笑了,“什么血脉,不重要,苏默如今有母亲,他的母亲叫容岚。至于你们……”
元秋突然顿住的声音,让他们的心都提了起来。
下一刻,元秋手中的匕首落地,发出清脆的响声,仿佛敲击在他们心头,让他们愈发恐惧。
“这里是沉香宫,当年这里的血流成河,给了你们二十年的荣华富贵。”元秋面色归于平静,“苏默不会再见你们的,因为你们不配。至于他过得好不好,你们心里已经有答案了不是么?”
“接下来,我会给你们其中一个人活命的机会。”元秋微笑,“只有一个人,能活着离开沉香宫,不管是谁,你们自己选。不必怀疑,我会说到做到,哪怕以后生不如死,但至少能活着。这是当年你们对苏默的‘宽容’,也是如今我和苏默给你们最后的‘恩赐’。”
话落,元秋转身,一步一步走了出去,到门外,示意青云把门关上。
阴森冷暗都封锁在身后的门内,元秋一眼便看到了苏默。
雨后初晴,空气清新。
苏默背对着元秋,从沉香宫那棵苍郁的古松之下站起来,没有转身,举起了手,语带笑意,“秋儿,你看,我当年埋下的藏书阁钥匙还在。”
铜铸的钥匙在阳光下闪烁着亮眼的光芒,苏默朝着太阳站着,微微仰头,和煦的阳光洒在那张如玉般的脸上,他轻笑一声,“秋儿?你怎么不说话?”
身后的沉香宫中传出了苗氏疯狂的嘶吼声,梅素心的惨叫声,苏禛的怒斥,苏治的尖叫,苏奕慌乱的大喊……
元秋抬脚走向苏默,伸手从背后抱住了他,靠在他身上,轻声说,“苏默默,我们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