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十九日，夜。

青鸿二楼。

夜明靠在椅背上，表情认真，看向琵琶女莲儿：“莲儿，给我一个机会好吗？”

“我是真心喜欢你。”

莲儿有些受宠若惊，连忙摇手：“大人，莲儿自幼出生在书香门第，学得琴棋书画，也懂得嫁夫随夫，虽然我与之前唐突那人没有夫妻之名，但已有了夫妻之实，我不能，也没脸给大人做妾。”

夜明不在乎道：“什么书香门第，什么琴棋书画，我一概不懂，但我看上了你，那你就是我的！”

“给你最后一天，好好想想，明天晚上……”夜明说着说着，脸上露出了LSP的笑容。

闻言莲儿反而没有之前那么紧张，落落大方道：“多谢大人。”

夜明哼了一声走出莲儿的闺房，吕青衣立马屁颠屁颠跟了上来。

“没想到啊，没想到，夜明！你竟然！”

夜明看了眼如此配合的吕青衣，笑了笑大声道：“怎么了，我还不能看上一个青楼女子了？”

“明天，说什么她都是我的！给我派人好好守着青鸿，要是人跑了，我就拿你代替她！”

吕青衣缩了缩脑袋，她这回知道夜明是在演戏了，小声道：“她和案子也有关系？”

“你来易安县比我久，你觉得易安县有多少人能拿得出五百两白银？”

“不多，但也不少。”

“那其中又有多少人会为了一次所谓的酒令智昏，做出五百两白银赔给一名青楼女子？”

吕青衣只觉得那个人虽然留恋青楼，但当真有豪气，有担当，还真没去想过到底会是谁，毕竟决定私了那一刻就没必要查下去了。

片刻后，缓缓吐出四个字：“寥寥无几。”

夜明摇了摇头：“你觉得赔五十两白银，老鸨愿意私了吗？”

“当然，那可是五十……”

吕青衣话说了一半，停下了脚步愣在原地。

明明五十两就足够了，却偏偏赔了五百两，加上后来才知道五百两刚刚好是青鸿的赎身钱。

若要说易安县有没有这种大善人，那定是没有的。

加之莲儿早早赎了身，却还是留在青鸿为了每天那一钱银子弹着琵琶，明显是在等什么人。

回过神来，夜明已经走出二十余米，赶紧小跑跟上。

吕青衣这几天除了习惯擦汗这件事情，还习惯了一件事——那就是安安静静的当个工具人。

她心里清楚，很多消息只有夜明和县老爷清楚，她无权知道。

所以她能做的就是跟着夜明，有事情了跑跑腿，没事情了给他逗一逗，混经验就完事了。

夜明带着吕青衣来到衙门，是县老爷派人通知的，应该是要做最后的布置。

“咚咚咚。”

“进来。”

夜明拱了拱手：“大人，您找我？”

县老爷面色黑沉，身前的桌案上摆着一张信纸，他没有任何避讳，直言道：“你看看这封信。”

夜明好奇地拿起信纸。

“兹事重大，切勿轻取妄动，静等锦衣卫和六扇门。”

落款是韩觉，四月十七日。

寥寥几句话，在夜明看来这是好事。

贼人的实力夜明吃不准，县老爷也吃不准，若是殊死一搏，县老爷有生命之危，那无论如何也只能让贼人安然离去，但县老爷的表情代表着夜明猜错了。

县老爷没有开口，夜明也没有开口询问，只是细细思考着眼前的县老爷这副凝重模样到底是因为什么。

信，韩觉，六扇门，锦衣卫，落款日期……

夜明双眼闪过精光，语气一沉：“这信来的太晚了！”

县老爷面色这才好看些：

“没错，在李大哥遇害那天，我就派人将信件送往韩相手中，为了保证能顺利传达，更是隔天一封。”

夜明微微颔首，从易安县到大京虽然路途遥远，但是加急信件日夜兼程，两天内必定能送到，现在算算，距第一封信寄出去已经十天有余。

“信，在半道被劫了。”县老爷没有打哑谜，看了眼夜明，他相信夜明，因为夜明是从纵尸派下来的。

夜明深吸一口气。

县老爷是聪明人，知道信被截了，也就是有贼人想封锁信息，拖延锦衣卫和六扇门的到来，毫无疑问，就是为了用这些时间在易安县寻找被李长富藏起来的专印和银票。

至于为什么突然信件就送到了韩觉手上，夜明觉得大概率是他布局骗了曹氏和所有易安县的人，锦衣卫和六扇门即将抵达易安县，贼人觉得也没必要拦截了。

虽然是有心之举，但是起到了意料之外的效果。

在拿到韩觉玉佩的时候，夜明就心中好奇，李长富这种赫赫有名的商贾，离奇死亡为什么没有六扇门和锦衣卫前来，而是让他这么一个小喽喽去调查，看来是为了稳住局势，逼不得已。

县老爷继续说道：“我用飞鸽传书询问了廉州，丰州两地驿站，差使到了廉州驿站，但是却没有到丰州驿站。”

夜明紧跟道：“说明廉州驿站有贼人同伙。”

县老爷表情又稍稍舒缓了些：“廉州驿站的棋子我们现在无力对付，明晚贼人应该会殊死一搏，但是我们现在连贼人有几个，实力如何都不清楚。”

夜明深表赞同：“算算日子，这信今天到了，明儿锦衣卫和六扇门的人应该也到了吧？”

县老爷摇了摇头。

“夜明，你很聪明，也很有本事，但是你觉得如果明天贼人可能要动手，那他们会让锦衣卫和六扇门在他们动手之前到达吗？”

夜明浑身一抖，长吐一口气。

他忽略了这点，因为夜明觉得锦衣卫和六扇门是朝廷超强战力，歹人不会想与他们匹敌，说到底，还是不够适应这个江湖。

“大人，我还有一事不明。”

夜明自顾自说道：“如果他们的目标是李长富之印，是李长富的家财，那为什么我们不直接冻结天地商会中李长富存入的银子，直接从源头上掐灭他们的目标。”

县老爷幽幽一叹：“天地钱庄是江湖的钱庄，不是朝廷的钱庄，让他们遵守朝廷定下的规矩已是万难，要他们配合朝廷……”

夜明一愣，这个说法真的还从来没听过。

“不说了，我修书一封，你连夜赶往纵尸派，请纵尸派高手前来坐镇！”

夜明抱拳：“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