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明微微点头，让吕青衣继续观察尸体判断死因。

“索沟压闭颈静脉，眼球突出，颜面苍白，只是这个面色……”

吕青衣情不自禁的伸出手，但是被仵作制止。

“铁拳大人有令，任何人不得触碰知县大人的尸体。”

吕青衣努了努嘴，继续认真观察勒痕，想找出不是自缢身亡的证据。

夜明笑道：“看完了就走吧，尸体价值不大，我们的目标还是要找到饷银。”

吕青衣乖巧地点头，跟在夜明身后就离开了衙门。

“听着，你现在跑一趟信鸢，我要所有关于牙县知县的信息。”

吕青衣从尸体中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可疑的点，从方方面面来看，他的确是自缢身亡，而不是死后才被人挂上去的，很罕见地问道：“那你呢？”

“我要回大京去见一见铁拳大人。”

吕青衣食指撩拨着一缕青丝，她知道夜明肯定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跨上马朝着信鸢前去，脑中满是那具尸体，是不是有什么细节她错过了？

夜明从一开始对饷银被劫这个案子就持着怀疑态度。

如果这个案子是真的，全拓的反应暂且不谈，在大京见到铁拳的时候他不应该是如此轻松的表现，在交代案子时也不应该用模棱两可的态度。

夜明是个考核者，其实从铁拳口中得知考核人物和来到渝水县从引路人口中得知考核任务并没有什么区别。

再者，八百万白银不翼而飞，数百人的羽林卫神秘消失，只有副将李一江一人存活，这也太过巧合了。

夜明不再多想，跨上马直奔大京。

……

大京。

蒸蒸日上。

夜明隔了一日再次见到了铁拳，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递上了一张早就写好的纸条。

铁拳见到夜明那刻眼中闪过疑虑，此刻的夜明不应该在着急找饷银吗？

接过指条，瞳孔猛然收缩。

纸条上只有两个字。

真，假。

铁拳看向夜明的眼神平静，默默将指条撕成两半，把其中写着一个字的指条塞给夜明。

夜明知道那一半写着什么，一眼未看直接揉成一团塞入口中。

铁拳沉声道：“虽然我和你是旧识，帮你一把未尝不可，但走后门是绝对不可能的！”

夜明也面露沮丧，声音却有些飘：“恩恩，是学生唐突了。”

“饷银找到之前，不要再来见我了！”

“是！”

随着夜明离开，转角处一个小茶摊坐着的一人也起身离开。

那半张纸条上写的正是“假”字！

不出所料。

饷银被劫果然是一出好戏。

让夜明肯定这个案子有假的证据就是牙县知县的尸体，不管易容术如何，都很难骗过仵作，所以躺在停尸间的“知县大人”很可能只是和荣泽长得很像的替死鬼罢了。

要让饷银被劫这个案子成真也很简单，假戏真做就行了。

夜明心中明了后也知道他应该做什么。

把这个案子当成真的，用百分之一百二的努力去找饷银。

既然朝廷不知出于某种目的，要演这一出戏，那很可能提到的八百万两白银不翼而飞和数百羽林卫神秘消失是真的，这就很好解释了为什么没有留下任何争斗的痕迹。

这样一来一回，赶到牙县衙门的时候吕青衣和孟正已经等在那了。

“孟兄，收获如何？”

孟正叹了口气：“别提了，什么线索都没有，你们呢？”

吕青衣刚要开口，就被夜明打断道：“我们也没什么收获，只是确定了牙县知县的确是自缢身亡。”

“这算不得什么线索。”

夜明叹了口气：“是啊，只是我们能想到的，锦衣卫肯定都能想到。”

孟正欲言又止，最后只能悻悻地低下头：

“那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还是找羽林卫尸体，我觉得我之前的判断没错，贼人可以带走八百万饷银，但是绝对不会带走羽林卫！”

夜明拍了拍孟正的肩膀：“所以接下来几天孟兄还是要在川水峡多上点心。”

孟正眉间一蹙，开口道：“其实我觉得运饷银的队伍未必会经过川水峡，我看了从大京路径安州的路线，无论走哪一条都不会经过川水峡。”

夜明神色莫名，这忙活一天下来居然发现了吗？

“所以呢？”

孟正正色道：“所以我觉得还是一起去月牙谷探查一番比较好。”

夜明同样正色道：“孟兄，听我一言，月牙谷早就被锦衣卫和六扇门翻了个底朝天，你去那边又有何用？我们要有进展，只能排除一些看似不可能，实则有可能的选择。”

“而川水峡我觉得是除月牙谷外最有可能的一个地方。”

孟正稍显犹豫。

他觉得夜明说的很有道理，甚至想拍手称赞。

吕青衣也听得津津有味，说得真有道理。

可是回过神来，夜明早上好像明明不是这么说的？

“那……好吧，我晚上再仔细想想。”

“嗯，如果孟兄觉得还有其他可能，那就按照你心中判断得来，毕竟每个人查案方向都有不同。”

孟正微微叹了口气，也就表示默认了。

三人在牙县的客栈住下。

夜明看向吕青衣，问道：“怎么样，信鸢那边有什么消息？”

吕青衣拿出一张纸，念道：“饷银从皇宫出发，沿着玄武路前往安州，先后进过多个县城，路线其实和你早上推测的差不多，但是更多选择走县城内，没有选择野外。”

“最后一个途径的县城是东湾县，也就是出了东湾县后就没人看到过运送饷银的队伍了。”

夜明看着舆图。

东湾县往前走是一个三岔路口，如若前往牙县，那就只有月牙谷一条路。

盯着看了许久，没有一丝头绪。

吕青衣往嘴里面塞了点零嘴，腮帮子鼓鼓的，含糊不清地多嘴道：“说不定不是去牙县呢？”

夜明摇头，刚想反驳，却有一道灵光在脑中闪过。

死的是牙县知县，但没说队伍一定是借道牙县……

所以牙县知县的自杀身亡可能是这一出大戏的烟雾弹之一。

那如果不选择借到牙县，就只有下边南安县和上边的丽水县。

夜明的眼睛愈来愈亮。

一个猜测在心中逐渐成型。

“明天我们陪着孟兄去川水峡吧，免得他一个人寂寞。”

吕青衣不明所以，只能应道：“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