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农谷不似外面富贵人家,家规森严,丫鬟们也都是谷里人,个个习武学医的,自然不像外面人家的丫鬟,唯唯诺诺,日夜担忧。
这边,新娘子都已准备好了。那边,陆明却是急得满脑门子汗。他带着随从们在谷里里里外外找了几圈,就是不见姜临风的影子。
看着天色将明,他气得直蹦。这个小师弟,到底躲哪去了?再过两个时辰典礼就要开始了,这事要是没办好,非气病师父不可。
“陆师兄……找……找着了。”他的药童灵风边跑边喊道。
陆明闻言喜不自禁。忙抓住他问道:“在哪在哪?这个小祖宗,可急死我了。”
灵风抹了把脸上的汗,喘息未定道:“在地下酒窖,喝得烂醉呢。”
陆明一阵风似的飘去了。进了酒窖,一股浓烈的酒气扑鼻而来。他气得一把拎起姜临风,直接冲到药园旁边,将他一下扔进了潭水里。这一汪潭水在此已经多年了,谷里的人都担来浇园的。
姜临风掉入清冷的潭水中,瞬间醒了,在里面扑腾了几下,直叫救命,都忘了自己是会游水的。陆明见状把他捞了起来,气道:“姜临风,你清醒了没?”
姜临风也恼了。“三师兄你干嘛!吓死我了!”
陆明气道:“为的就是吓醒你,赶紧和我回去沐浴更衣,准备成亲。”
姜临风很是看过一些邪书,书上有写过龙阳之恋、断袖之癖之类的。今日乍一听这话,加之酒还未完全醒。愣愣道:“和你沐浴?成亲?”
他一副十分为难的模样,决绝道:“三师兄……虽说我们自幼一起长大,我却不知你什么时候对我起了这样的心思,我倒不是歧视你,但我已答应冷伯要娶阿瑶了。只能辜负你一片盛情了。”
陆明本是一头雾水,听到此才明白他在说些什么。一巴掌拍在他头顶,怒道:“胡说八道什么!师父让你和阿瑶成亲,再过两个时辰便要开始了,你还在这胡混!”
姜临风“啊”了一声。忙道:“白佩瑶呢?她答应了?”
陆明急道:“可不嘛?新娘子都装扮好了。你这新郎还在酒窖里睡大觉。快跟我走!”一面说一面扯了姜临风赶紧进屋去沐浴了。好一番折腾,才算将将准备得当。累得是满头大汗。
梁落霞一路巡查过来,见各项事务办得都齐整,点点头表示满意。一见陆明那满脸汗,笑得不行,“我说三儿,今儿是你小师弟成亲,又不是你成亲,你怎么急得一脑门子汗。”
陆明一脸无奈道:“霞姨再别取笑我了。我可不正是为了小师弟的婚事奔波吗。师父和长老们可安置好了?”
梁落霞也收了谑笑,认真道:“你别忙,谷主他们已在大堂坐下了。白师兄的棺椁灵位也停当了,我来就是请你带着新郎准时过去呢。”书吧达shubaa
陆明安心道:“霞姨且去吧,我这边马上准备好过去。”
梁落霞点头,笑着离开了。陆明转进屋内,对着姜临风一番嘱咐,才领了他和一众随从去了大堂。稍等了片刻,梁落霞和妇人丫鬟们簇拥着一身火红嫁衣的白佩瑶也进来了。
梁落霞笑着将白佩瑶的手放入了姜临风的掌心,姜临风握紧那只玉白的小手。小心牵着她跪到了姜凌和谷中长老们的面前。
姜凌喜不自抑,大笑道:“好!好!好!”连说了三个好字,引得众人一阵欢笑。看来谷主是极满意这桩婚事的。
他继续说道:“白师兄,两个孩子今天借着你升天之礼也办了喜事,我知你平生不拘规矩,最是不羁。如今心愿得偿,也该安心了。我们这些老头子,过不了几年也去陪你啦。你放心,我们姜家一定好好对待阿瑶。临风若是敢对不起她一分,你泉下有灵,便报应在我头上罢了。”
众人皆笑道:“他们青梅竹马,一定好好的。”
姜临风见父亲板了一张脸,说得极是认真,心内苦笑不已。白佩瑶少打他几次他就求神拜佛了,哪敢对她怎么样呀?
白佩瑶戴了大红绣鸳鸯戏水盖头,白皙秀美的脸庞上落下一滴泪来。虽则爹爹永远去了,但姜凌却是真心疼她的。
梁落霞站起来笑道:“我们江湖人从来不拘小节,今日这丧喜同办也算一桩美谈。一对新人拜过谷主长老们便为白师兄扶棺守灵一日,黄昏时分,待大师做过法事,便下棺入葬。晚上再行成亲礼,大宴宾客。这实是委屈白丫头了,谷主说了,待来日阿蕴成亲时,让你们一齐,在江都再办一场,请上全武林的江湖人士,大大热闹一番。”
众人俱是拍掌大笑,场面一片欢腾。新人叩拜之后,法事起,众人皆换了素服来吊唁,新人喜服外也披了麻衣,向吊唁的人一一还礼。
如此,直到黄昏,两人才被丫鬟扶了起来,随着棺椁一路步行到谷内的墓地。
墓坑已经挖好,姜临风为主,白佩瑶在侧,再加陆明师兄弟,将白冷葬了进去。
一对新人又亲手竖上墓碑,白佩瑶已是泪落如珠,站起来身子抖了一抖,姜临风忙扶住了。如此又恢复火红喜服装扮,在大堂上正正经经拜了天地,一片欢腾声中,白佩瑶被丫鬟们簇拥着送回了喜庆明亮的新房。
这日恰是七月初七。神农谷议事大堂内摆了好几十桌,一直摆到门外,乌压压全坐满了人,谷里男女老幼,一个不少,全来了。
姜临风看得头皮一麻,这要挨个桌敬一遍酒,他怕是要被抬进新房了。
陆明见了姜临风皱眉的模样,就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忙笑着拉了柳澄,三兄弟一齐敬酒去了。姜凌看得一阵欣慰,孩子们都长大了,兄弟友爱,他也就放心了。
好一番折腾,姜临风才脱了身。醉醺醺地推开了房门。直接冲到桌子旁,拿起茶壶猛灌了一气。转头一看,见白佩瑶端端正正地坐在红锻绣床上,他心下奇怪。
白佩瑶居然会这么乖巧地坐着等他?这不像她的风格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