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纷纷应和,于是准备将那些一般的菜和糕点都送去水牢。只见一个汉子提着食盒进了屋内,用蛮力搬开了一个石佛,掀起地垫,露出下面锈迹斑斑的铁门,开了三重锁链。
他打开铁门,顺着两人宽的狭长楼梯走了下去。下面是一间间臭气熏天的水牢,囚犯们半身都泡在水里,有的见人来了,手敲得铁门哐哐响,叫嚷个不停。
那汉子提着食盒,坐在一个短竹筏上,一路漂下去。大叫道:“你们这些狗娘养的,今天真是走了狗屎运了。我们的盟主夫人就要临盆了,大发善心,做了些饭菜糕点送了来……”
话未说完,便被叫嚷声、敲击声淹没了。只见那一间间水牢里都伸出枯瘦肮脏的手臂,拿着豁了口的大碗敲着铁门。汉子一阵恼火,又觉得这里实在气味难闻,因此随意抓些饭菜、糕点扔给他们。
直到来到最后一间水牢。听说这是新关进来的一个囚犯,是魔宫的一个大魔头。那汉子往水牢里瞅了几眼,没看见人影,也不想惹事,掉转竹筏便准备走。却听背后一声冷笑响起:“怎么人人都有,却没有我的吗?”
那汉子转头一瞧,吓了一跳。只见一个瘦高的影子倒挂在铁门栏杆上,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他。
他顿时觉得有些丢脸,心道:不过是阶下之囚,往日再厉害又如何,何必对他客气。因此也就粗声道:“这里大爷我做主,我说你没有,你便没有!”
只听萧月一声轻笑。接着便听到了汉子的惨嚎声,他的手掌鲜血淋漓,一根铁条贯穿而过。那是水牢的铁门栅栏,竟被萧月硬生生掰下来一块。
长此下去,这里根本关不住他。汉子眼中满是恐惧地看着萧月。
萧月这才满意地笑了笑。淡淡说道:“我虽落了难,但把你的命留在这里还是极容易的。所以,你最好想清楚了再答我的话。我的脾气可不好。”
“是是是,小的不敢,爷您说,您说。”汉子捂住满是鲜血的右掌,忍住疼痛说道。这魔头是个将死之人,自己可不想成为他的陪葬。
萧月清冷的声音响起:“你说的盟主夫人可是个极美的姑娘,已经身怀有孕,姓玉。”
汉子松了口气,这全府上下都知道的事,说出来也不打紧吧。于是点头道:“是的。听说盟主夫人倾城之姿,而且已经身怀六甲,最是心善,所以才做了饭菜糕点送来水牢。”
“我的呢?”萧月冷笑道。
汉子忙把食盒里剩余的饭菜糕点递了进去。讨好地笑道:“爷,都给您,都给您。”
萧月仔细挑拣了看,直到瞅到那金黄色、月亮一般的圆饼,嘴角才露出了笑意。“你滚吧。”
“是是是!”汉子箭一般冲走了,生怕晚一点萧月又会给他苦头吃。
出了水牢,赶紧去找大夫了,口中咒骂个不停。其他几个牢卫见了,也吓了一跳。立即将消息报给了姬蕴。
姬蕴也知这水牢关不了萧月多久,但也确实没有其他更好的地方了。萧月是阵法奇才,他和众人商议过后,都觉得直接杀了太过可惜,如果能够劝降,那无异于是对魔宫的重大打击,正道也能如虎添翼。
于是吩咐道:“素萧,你带几个人,暗中守在水牢外。若萧月有什么异动,赶紧来报。”素萧答应一声,残影闪过,人已是去得远了。
第二日晌午,玉娇娥总算绣完了那幅憨态可掬的玉兔抱月,拿在手里,准备做一个锦囊。似是不经意间问道:“流春,昨日送的饭菜糕点那些人可吃了?”
流春笑道:“自然是抢了一空。夫人亲手做的,他们还不感恩戴德吗?”
玉娇娥假意冷了脸,说道:“如此说,你是见着那些人吃了东西,又对我说了许多感恩的话喽?”
流春一愣,她不过是胡扯几句,哄玉娇娥开心罢了。没想到她竟当起真来。因此忙跪下认错道:“奴婢错了……奴婢也不知。”
玉娇娥叹了口气。“起来吧。要是旁的什么事我也不在意。只是这原是我对菩萨立的一个愿,为的是给孩子积福。若是做得不好,菩萨怪我心不诚,只是做做样子,那就不好了。”
流春方才起身,直点头道:“夫人说得有理。那奴婢叫上剪秋一起去亲眼瞧瞧,再来给夫人回话。”
“这就再好不过了。”玉娇娥这才点头微笑。
流春于是拉了正浇花的剪秋一道,又去了一趟空院。却是吓了一大跳,只听地底下一片鬼哭狼嚎,如同人间地狱一般。
剪秋拍了拍胸口,皱着眉问道:“张大哥,这是怎么了?怪吓人的。”
那姓张的彪形大汉见了剪秋,笑得脸上开了一朵花。骂道:“这些不长眼的龟孙子们,一大早便叫起来了。说是东西吃坏了,病了不少人。我寻思着昨儿个姑娘才送了那么些好菜过来,这帮人就这样闹,怕是没福气吃点好东西吧。剪秋姑娘今日怎么又来了?”
流春一听此言,看了剪秋一眼。剪秋笑着道:“我来瞧瞧昨日的饭菜可合口味,没想到却是我们好心做了坏事了。”
那大汉笑道:“姑娘可别放在心上,这些恶人罪有应得,想是老天爷也作弄他们呢。”
剪秋闻言笑了一笑。对着身旁的流春低声道:“流春,这可怎么办?要不我们假装无事,回禀夫人便了了。”
流春直摇头道:“她今儿已经和我生了一遭气了。若知道我两又合谋骗她,真要动气起来,我们十条命也担不起呀。依我看,我们只须如实禀明就行了。这些饭菜糕点原是大家一起做的,夫人也在,倒也怪不到哪一个人的头上。你看可好?”
“好好,还是你想得通透。那你赶紧去报,我在这等着你们。”剪秋笑道。
流春于是匆匆回了。好一会功夫后,竟是玉娇娥亲自坐着软轿过来了。此时正是午饭过后,姬蕴吃过饭因有事便出府去了。
看守水牢的四个牢卫见了玉娇娥,眼睛都直了,呆立在原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