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洵心神一震，嘴角溢出一丝鲜血。姬蕴的一声暴喝蕴了内力，震得他不轻。

江湄吓得忙上前扶住他。江洵叹息一声，拉着江湄离去了。屋内只剩下三个人。

苏飞卿手上满是浓稠的鲜血，床榻上已是流了一滩血。玉娇娥吓得脸色惨白。

苏飞卿突然动了一下，张了张嘴，似是想说什么，却终究没有说出口。能说什么呢，事实摆在眼前，阿蕴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他了，苏飞卿嘴边泛起悲凉苦涩的笑。

姬蕴紧紧捏住了拳头。努力压抑住怒气，咬牙切齿道：“苏飞卿，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苏飞卿看了看吓得不轻的玉娇娥，惨笑一声：“阿蕴……我无话可说。你……杀了我吧……”

玉娇娥身子一颤，不可置信地看着苏飞卿，不明白他为什么连解释都放弃了，她心内已是准备好了一套完美的说辞，此时却全都派不上用场了。

她低下头，掩住眼中的思绪，掉下一滴泪，她真的没想害死苏飞卿……真的不想……

姬蕴冷笑，握住金笛的手指节苍白，“别叫我阿蕴。苏飞卿，站起来！我们一战吧。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他将挂着的无尘剑扔到苏飞卿面前。

玉娇娥惊得抬起了头，她颤声道：“……阿蕴……不……”

姬蕴沉痛地看了她一眼，凄声道：“玉儿……你受苦了。以前是我不对，你不是一直恨他吗？我现在就帮你杀了他！”

“阿蕴……”玉娇娥慌不择言。“……阿蕴我好难受，你带我走好不好？离开这里……”

她只想阻止两人以死相拼。苏飞卿算是被她毁了，但她不想他丧命在此。

但苏飞卿却是抽出了无尘剑，在胸口一点，止住了直流的鲜血。当先飞出了屋，落在了院子里。姬蕴留下一句“等我回来”，就不见了身影。

玉娇娥急得直哭，慌忙套上衣衫，夺门而出。

只见苏飞卿执了一柄雪白的无尘剑，姬蕴手握两端尖刺的金笛，两个人稳稳地立在高高的屋脊上，衣袖飘飞，仿如神兵天降。

十五的月亮圆得趋于完美，月光洒在两张俊秀绝伦的面容上，让人觉得有些不真实。

两人动作都很快，身影交叉在一起，除了晃来晃去的残影外，就是骨刺和长剑碰撞发出的清亮声音。

玉娇娥仰头望着月光下的两道人影，根本看不出他们的任何招式。太快了！她全身酸痛，歪着脖子看了半天，觉得脖子都要断了，估计他们已经过了上百招，但还是胶着在一起。只是速度比刚开始慢了半分。

玉娇娥急得不行，跺了跺脚，运起轻功去寻江洵了。等她领着江洵回来时，姬苏两人已从屋檐上打到了地上。

院内的石桌石凳碎成了渣滓，抄手游廊塌了一半，几棵老树轰然倒地，满院颓败。姬蕴和苏飞卿身上衣衫破烂，都受了些伤，但显然苏飞卿的伤更重些。他之前被姬蕴刺穿了前胸，失了不少血，精力自是有些不济。

但两人都没有停下，眼神坚定，死战到底。玉娇娥担忧地看着两人，惊惶着急。

被她叫来的江洵一脸狐疑地看着她。心道：玉娇娥为什么要找他过来劝解，显然这样死斗下去，赢的人必然是姬蕴。她莫非是……担心苏飞卿？！

江洵神情一亮，如果能让玉娇娥说出她是自愿委身苏飞卿的，那么虽则伤了姬蕴的颜面，苏飞卿却有了一线生机。

江洵于是提气高声道：“两位盟主请先停手！江洵有话要说，今日之事十分蹊跷。总要弄清楚事情真相！”

姬蕴闻言心下奇怪，一掌将苏飞卿震远，手一挽，接住了金笛。苏飞卿本已气血虚弱，被他一震，更是血气翻涌，胸口的伤口又流出大片鲜血。他捂住伤口，低低咳嗽起来。

江洵忙上前挡在了他面前，说道：“姬盟主，请听我一言，此事确有蹊跷。”他看了看不远处的玉娇娥，面上露出奇怪的笑容。

玉娇娥有些忐忑不安地掐住了自己的手心。

姬蕴也看见了玉娇娥，见她脸上白得没有一点血色，眸色复杂，终是摸了摸她披散的长发，柔声道：“玉儿……你回去休息……这里交给我就行了……”

然而江洵的一句话却让他的手僵硬地停在了玉娇娥头顶。只听他道：“姬盟主可知是谁寻了我来？”

他微微一笑，继续道：“正是姬夫人。看来，姬夫人很不愿意你杀了苏飞卿。你说奇怪不奇怪，莫非他们……其实是……你情我愿吗……”

“闭嘴！”姬蕴怒不自抑。冷冷道：“江洵，注意你的言辞。即使你想救苏飞卿，也不能信口雌黄。否则，我先废了你！”

江洵无所谓地笑笑。“姬盟主也不必吓我！我江洵虽不才，也不是谁想废就能废的。再说，姬盟主就不奇怪，既然夫人她恨极了苏飞卿，又为什么拼死生下了他们的孩子吗……”

他冷笑一声，质问玉娇娥道：“夫人，你敢以敏苏的名义起誓，是苏飞卿他凌辱你，而不是你自愿的吗？”

玉娇娥脸色唰地通红又变得惨白。她怯怯道：“我……我……”语不成句，姬蕴震惊地看着她，死死盯着那殷红的一点朱唇。

江洵脸上笑容灿烂，继续喝问道：“怎么？你不敢说吗？”

玉娇娥一双漂亮的杏眼里涌出泪水，指甲掐进了手心犹自不觉，她颤抖着道：“是……是他……强迫我……”说完她泪落如雨，头简直要埋到胸口去，不敢看一眼苏飞卿。

苏飞卿听到她这句话，好比当头一棒，他脸色惨淡，眼神无光，接连吐了几大口血，身体摇摇欲坠，就要倒下。

江洵忙扶住他，犹自不甘心地问道：“苏飞卿……你说话啊……你是正道盟主、苏门少主，只要你说不是，谁也不能随随便便杀了你……即便他是右盟主……”他抬起头淡淡瞥了姬蕴一眼。

苏飞卿却是大笑起来，边笑边大口地吐着血。半晌，才听他静静开口：“是……她说得……没错……是我强迫她……”

既然这是你要的结果，小娥，我成全你。不管你是因为太恨我还是要保全自己，我都……成全你。只是自此之后，我苏飞卿再也不欠你的。我会不惜一切，将你抢夺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