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狗在好些年前投过兵,断了右手,瞎了一只眼后,便退了下来。
成了残废的他还是有人要的,毕竟当过兵,所以被城里一家大户请去做护卫。
只是他运气不好,第二年兰溪就遭了兵灾,大户家被屠,他运气好,活了下来,但脸却被烧伤,从此满面狰狞示人。
因面相更不好了,更没人寻他做护院,从此只能在北城流荡,成了流民。
后来又染上赌档生意,成了小偷劫匪,还纠结了三个人,形同流氓,祸害北城里的小老百姓。
而且还偷跑去西城区劫道,也是胆大包天。
这一天,六月六,大吉日子,阿狗输了钱,决定出来讨生意。
他盯上了一个老头,这老头前些天还乞丐模样,这两天忽然就衣着光鲜,打扮得像个有点钱财的秀才公。
阿狗怎么能不盯上他。
实际上,阿狗盯上的人不少,只是都“养着”,全是他的猪,那天“逢年过节”就宰一只。
今天输了钱,没甚钱吃饭,他就纠结伙伴,来找老肥羊打牙祭。
而到了踩点多日的城隍庙外,阿狗就感叹这老肥羊甚肥,竟然把城隍庙翻修了。
这砖这墙这新漆,怎么也得五两银子。
五两银子能干嘛,开个小赌档,开个小酒楼,去西城吃顿知县老爷都吃不起的好酒好菜,让三口之家顿顿三菜一汤白米饭吃一年。
想必这老肥羊应该还有不少钱,阿狗眼红了,心跳得也快了。
他的同伴的眼界也不差,一个个都舔了舔嘴唇,丝毫不收敛他们的贪婪。
看来等下还不好分赃了。
不过在这之前,还是得先拿到钱款,老肥羊虽老,但人老成精,定会有布置,不然怎敢这么大摇大摆的花钱,这北城是个什么情况没有人不知道的。
所以还是小心一些。
然后他就目送着大牛一拳头捶开了城隍庙大门。
“你…”阿狗狠狠瞪了一样大牛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
他原本是想悄悄摸摸的潜入,将那老肥羊拿下,不用废什么气力,也不用担心老肥羊拼命。
可没想到这大牛竟然不听号令,直接破门。
这家伙在军队里绝对得被砍头,活不过一天。
门一被推开,阿狗就从他的独眼中看到一个拜倒在城隍像下的糟老头。
并没有意想中的慌乱,这让阿狗有些奇怪。
“老头,生活得很滋润啊。”阿狗没有上前,大牛这牛眼牛鼻的家伙狞笑着做了冲锋。
阿狗完全不介意大牛冲在他这个“大哥”前面,若是有危险,那阿狗就不会是第一个遇上的。
看看站在他身后的两个同伙,显然他们的想法和他是一致的。
只是大牛这么喊了一声,那城隍庙中的老肥羊却没一点动静,仍旧拜倒在城隍像前,像…死了一样。
大牛见自己的话没人理,又觉得身后目光灼灼投来,觉得自己面子大失,于是他臊红着脸,跨着大步冲入城隍庙中。
“老头,这么不给面吗?”大牛一巴掌拍向老肥羊后劲,要抓住他,想将他拎起来。
阿狗听闻大牛曾跟一个落魄镖师练过武功,只是镖师也学艺不精,所以大牛就练了个强身健体,没学到传说中内功,不然大牛可就是大人物,该在县令座下当捕头了,而不是做这下九流的勾当。
啪嗒。
大牛的巴掌实实在在地落到了老肥羊的脖子上,但却不见老肥羊动半丝半厘,巍然不动,好似一块石雕。
然后阿狗等人就听到大牛的一声怪叫:“大哥,老头有鬼,黏住了。”
大牛身材魁梧,后背对着几人,将他的正面与老头发生的事遮掩着,几人也看不清是个什么情况。
但是大牛这么一声怪叫,还是让他们心头一惊。
不过他们本就干不法勾当,县官都好久不管,胆子愈发得大,哪是一件怪事就吓跑的。
几人互相对视几眼,便急忙忙冲进去。
甚至还各抽了兵刃。
阿狗就从腰下抽出一只两指宽一指长的短匕。
在这北城,死个人,是不会有人在乎的,收尸都不会有,摸尸偷物倒是会有不少。
“呔,那老头,放开我兄弟。”三人咋咋呼呼地冲入城隍庙,凶神恶煞地咆哮道。
然后他们只看到仍旧跪拜在城隍像前的老肥羊,以及急头白脸的大牛。
大牛的手正黏在老肥羊的脖子上,而且大牛的另一只手正不停地摔着老肥羊的脑袋,可却都不见老肥羊身上出现半点动静。
有古怪。
几人对视一眼,纷纷压下心头惊骇,一时竟然不觉得这城隍庙拥挤。
阿狗的独眼四处游移,他看到了大牛的着急,也看到城隍庙中的“奢侈”装潢,更看到了城隍庙正当中的那座城隍像。
城隍像……
阿狗想到许多了不得的事。
有关于神鬼的异事。
他也遇上过鬼,他仍记得曾经在战场上看到过的收尸鬼,那是长得像狼又像人的怪物,专门食腐尸,且力气巨大,他差些就被那收尸鬼咬死,之后还是随军道爷用法术拘了收尸鬼,他才保全性命。
之后前年为大户看家护院时,也遇上过鬼。
深宅大院之中总有那么几件怨妇嫉妒的事,所以就作出了个女鬼出来。
当时那位员外请了好些道士和尚来做法,也请了这间城隍庙的庙祝,但都无用。
之后也没有解决,就逢上兵灾,大院失火成灰,这件事也成了过眼云烟。
只是,现在这事,透着诡异,又让阿狗想起了这些神鬼异事。
“不会是有城隍爷在吧?”阿狗不住地想到。
阿狗想跑,但城隍庙的大门嘭的一声合上。
庙内忽然暗下,他一时适应不了,短暂失了明。
就在他惊恐时,心口处遭了一记老拳重击。
耳边还有惊恐的嚎叫。
“艹,阿猫这该死的龟孙。”
阿狗知道自己是被同伙给打倒了。
阿狗就这么身子瘫软的倒在地上,眼前黑黑,晕厥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