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妹之间真心相处久了,即使不是亲姐妹,即使不是凡事心有灵犀,但有些事,彼此也会心照不宣。
“对了,我适才在楼下碰到宋若情了。虽说这么多年不见,可她那张讨人厌的脸倒是很容易让人就记起她来。”苏婉茹撇嘴道。
闻言,徐冰清和秦雪萱相视一笑。
“呦!这还是第一次从你嘴里吐出如此不客气的话,看来那人是真得惹火了你。”
“哎呀!你不知道……哎!对了,你们刚才说冰清家的那谁回来了,不会就是她吧?”
“不容易,还能想起来。”秦雪萱调侃,“不过你这反应能力也真是绝了。”
苏婉茹已懒得与其计较,接着道:“你们是没听到,她说女子‘琴棋书画’四榜上的排名不正确,还说紫罗的点评有失公允……反正就是一顿指手画脚,实在是惹人生厌。”
秦雪萱挑眉,“她可真厉害!想当初,徐玉凝也不敢如此放肆。”
徐冰清淡淡道:“可能某人的智商随着年龄的增长在不断衰退。婉茹,你也不必太过在意,紫罗对此早就司空见惯了。”
秦雪萱点头。
苏婉茹眼眸发亮,“冰清,还是你厉害。”
“不过,你还是要小心……”秦雪萱看向徐冰清,正色道:“最好不要掉以轻心。”
“嗯,放心。”
“我是担心暗箭难防。”
“我知道。”
“你们在说什么?”苏婉茹看看秦雪萱,又看看徐冰清。
秦雪萱捏起一块糕点塞入苏婉茹口中,“你不需要知道。对了,听闻安王回京之后接二连三地被陛下禁闭府中,到底是怎么回事?”
“流年不利呗!”苏婉茹不在意道。
徐冰清淡笑不语。
“你会不知道?”秦雪萱怀疑徐冰清什么都知道,就是不愿说。
事实上,秦雪萱是听闻了姬逸风的所作所为,发觉与徐冰清脱不了关系,故而有此一问。
她想看看这两人究竟到何种地步了,无奈一个禁闭府中,不便见到;一个不愿多提,让人猜不透其中内情。
“既然是陛下的旨意,想来是王爷确实犯了错。至于所犯何错,你都不知,我又怎会知道?”
秦雪萱轻哼一声,“论起能言善辩,你总是不遑多让。”
“冰清又没说错,你又在嘲讽什么?”苏婉茹忍不住替徐冰清出头。
她认为既是陛下之命,那肯定是安王自己做错了事,所以才会被陛下禁闭府中。再者,他的事与冰清自然毫无关系,当然,她也不希望安王的事与冰清有关系。
对于苏婉茹任何时候都对徐冰清倍加推崇的立场,秦雪萱早就见怪不怪。
对此,她只能无奈叹息。
“呦!这是怎么了?”紫罗笑意盈睫,身姿摇曳地走进来。
小桃把新做的糕点放在桌上,便退了出去。
秦雪萱捏起一块糕点,“紫罗越来越心灵手巧了。”
“是啊!是啊!”苏婉茹边吃边点头夸赞。
“好久没尝过紫罗的手艺了,真是分外想念啊!”徐冰清轻咬糕点,入口即化,带着微香的甜味,确实香糯可口。
不过,“心情不好?”看向紫罗。
紫罗执壶倒茶,若无其事道:“没有啊!”
秦雪萱手指一顿,也发现了紫罗的异常。
只有苏婉茹不明所以。
“为什么白日饮酒?”
虽然紫罗明显是刚刚沐浴过,且还换过衣裳,房内蒸腾着冒着热气的茶香和淡淡的糕点清香,但徐冰清还是闻到了紫罗身上隐隐的酒香,注意到她不同以往的神情。
紫罗薄唇微勾:“你的嗅觉还是一如既往的敏锐啊!”
此言倒是变相承认了徐冰清的问话。
“她不只是嗅觉,她是各方面都有着超乎寻常的洞察力,所以你还是不要试图在她面前隐藏,完全是白费功夫。”
“冰清这是心细,对人对事观察入微。”苏婉茹忍不住为徐冰清辩解。
“我说婉茹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为她说话?”
“你打我啊!”苏婉茹吐舌。
“你们俩……”
“小女儿家的争风吃醋,不用理会。”徐冰清淡淡道,看向紫罗,“还好吧?”
“没什么不好的。”紫罗装作若无其事样。
“战云熙呢?”
“啊!”苏婉茹惊,“冰清,紫罗不高兴是跟战公子有关?”
紫罗轻笑:“婉茹这话不错。冰清,你想多了。”
“是吗?”徐冰清把玩着杯盏,“难道不是因为战家的人回来了?或者战家有人找过你了,对吗?”
秦雪萱看向紫罗,战家的人回京,这事她是知道的,所以她是相信徐冰清的话的。
苏婉茹双眸圆睁,有些惊讶,忙担忧地看向紫罗,“紫罗,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无事。”很显然,紫罗不愿多谈。
其实紫罗不说,徐冰清也明白。
无非是因为紫罗是孤女,又执掌风月楼,身为女子,经常抛头露面。虽说风月楼不是什么烟花酒肆风流之所,但就战家而言,断是不会允许战云熙接受这样一个无家世、无父母、无出身的孤女。
“把事情交给战云熙。不管怎样,你还有我。”
“冰清……”紫罗眸中含泪。
“对啊!你还有我们。”苏婉茹上前拉着她的手。
“相信他。我当初反对他接近你,不是因为你的出身,只是怕你应付不来他的家人,因为我知道,以你的性情,凡事宁愿让自己受委屈也不肯多说半句。如今,只要你们两人内心坚定,一切都不是问题。”
“呦!可真是稀奇,这话竟能从你嘴里说出来。”不用怀疑,说这话的人是秦雪萱。
苏婉茹正兀自感动,酝酿着自己的情绪呢,结果被秦雪萱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打破。
“雪萱,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破坏气氛?”
“你不懂!”秦雪萱无视苏婉茹,“冰清,那句话呢,我送还给你,也希望你记住。”
“哪句话?”苏婉茹疑惑。
徐冰清轻笑:“不管遇到什么事,有秦家二小姐做靠山,还有什么不能解决的。”
紫罗感叹:“是啊!幸好我身边还有你们。”
“什么嘛?有冰清在,自然无忧。”
“你的冰清也不是无所不能的,她有时候也需要依靠。”秦雪萱白了一眼苏婉茹。
“不是有你吗?反正这世间除了宫里那位,你不惧所有人。更何况此人现在成了你最大的靠山,你更无所畏惧了。”
“婉茹这话倒是不假。”徐冰清执杯敬婉茹。
秦雪萱从小最害怕姬御宸,如今他成了她的姐夫,还是东皇国皇帝陛下,自然也就无所畏惧了。
“这世间怕也没几人不怕他,何况我一个弱女子。话说回来,当初也只有你不惧怕他,甚至敢挑战他。那你现在又在怕什么?为什么现在总是瞻前顾后、畏首畏尾的?”
徐冰清敛眉,遮住眸中一闪而逝的黯然。
苏婉茹手肘轻碰秦雪萱,“什么意思?怎么你越说,我就越糊涂呢?”
“你不用明白。”
紫罗笑着打圆场:“好啦!今日在这用午饭吧!我亲自下厨……”
“紫罗,你不用这样故意避开话题,她并不是不能面对过去的人。旧的伤疤之所以没有愈合,是因为从没有忘记。不提不代表伤口不存在,不会再次流血,不会更痛。你说是吧,冰清?”
苏婉茹更懵了,不是在说紫罗和战云熙的事吗,怎么扯到徐冰清身上了?
徐冰清轻轻一笑:“今日的你有些反常。”
“那你就当我发神经吧!”
苏婉茹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不明所以,却又理解。
有些事,她虽然不懂,但她也明白。
徐冰清九岁丧父失母,只余一个年幼的弟弟。徐家叔祖父一家对宁国侯之位虎视眈眈,姐弟俩处境时时堪忧。
她的婚约由先太子妃亲定,可如今冰清已经及笄,眼看着今年马上过完,姬逸风好不容易在京,却迟迟没有传出履行婚约的消息,而徐冰清她自己对此也是毫不关心,好似那桩婚约的主人根本不是她。
若是此事放在自己身上,苏婉茹怕是早就不知所措,恨不得就此沉寂了,哪还能如此淡定自若、气定神闲地坐在这喝茶闲聊呢?
终于,秦雪萱带着苏婉茹离开。
美其名曰,是要把苏婉茹毫发未损地送回尚书府。
其实,是秦雪萱跟苏行夜打赌,会准时送婉茹回家,不然下次可就没这么容易把人带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