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上。
“你怎么猜到那个文秀秀中的不是黄泉之毒?”
“我不知道。”
“那你为何会坚持来这里?”
“我只是有些疑惑。”
“什么?”
“赵世勋既然一心想要我的命,又派人火烧死亡岛以绝后患,又知道莫叔叔曾来过这里,那他又怎么可能不派人守在这里?万一莫叔叔真的找到碧落花,他之前所做的一切岂不是功亏一篑?”
“所以……你见到文泽涛时,觉得他是赵世勋派来的人。”
“看他的样子,不太像是赵世勋的人,但能够在这个时候出现在死亡岛,又是为了碧落花而来的人,想来与赵世勋也脱不了关系。”
“还是夫人聪明睿智。”姬逸风恭维道。
徐冰清闻言轻轻一笑。
“主子。”有人在车外行礼。
姬逸风闻声走出车外。
徐冰清撩帘看着车外,来人应该是姬逸风安排在南黎的暗探,由于离得有些远,加之他们说话声音又小,她倒是听不清他们的谈话内容,不过看姬逸风紧皱的眉头,冷寒的俊脸,倒可以看出来人汇报的事情有多严重。
过了一会儿,莫修染从小院里出来。
“如何?”
“已无大碍。”
“那就好。”
“你的伤怎么样?”莫修染问的是徐冰清在岛内被巨蟒击落地上时受的伤。
“无碍。”
莫修染观察了一下她的脸色,见还算正常,道:“那我们走吧!”说着跃上马背。
“等一下!”徐冰清忙道。
“怎么了?”莫修染转头看向徐冰清。
“莫叔叔先回,我们可能要……”
“你又要做什么?”莫修染直接打断她的话,横眉怒目,“你知不知道,你的身体经不起连番的折腾?别看你现在像个正常人,可你体内早就已经千疮百孔了……”
“莫叔叔!”徐冰清知道莫修染是关心她,担心她的身体,但她还有事情要做,来死亡岛已是她的让步,所以……接下来该做她来南黎真正要做的事了。
只见她低垂着头,缓缓开口:“你也知道,我不可能就这样回去。”
“你!”莫修染叹气,“难道这些事情比你的性命更重要吗?若是你父母亲还在,他们断不可能任你这样胡闹。”
“有些事总要做,而且一定要做。”
“你想去南黎京都?”姬逸风走了过来。
“不错!”
“那你晚了一步。”
“什么意思?”
“路上慢慢说。”走上马车。
“你们想要做什么,我不管。但若是冰清的身体有任何不妥,就必须尽快回东皇。”
姬逸风看了一眼徐冰清,“我知道。”
因为他比莫修染更关心徐冰清的身体。
“对了,你们把北宫晋鹏弄哪去了?”
莫修染从小院出来就没看到北宫晋鹏的身影,心中不免有些疑惑。
“他既然那么想见赵琴韵,那我就助他一臂之力。”姬逸风淡淡道。
莫修染思索了一阵,没再言语。
他之所以关心北宫晋鹏的下落,是因为他口中的碧落花,想来姬逸风也一样。
紧接着,一行四人踏上归途。
“是不是东皇出了什么事?”
姬逸风看她一眼,低首敛眉,“若我所猜不错,皇兄他……”
徐冰清内心一紧,有些不好的预感。
姬逸风察觉到她的紧张,轻轻一笑:“不用紧张。”而后凑近她耳边,“我怀疑皇兄出了皇宫。”
“什么?”
“姬苍晖现在人在西境,而姬宗黋却在京城……”
徐冰清不明所以,这有什么关系吗?
“赵世勋不在京都。”
这下徐冰清终于明白了,在这时候,赵世勋离开京都能去哪?当然是南黎与东皇陷入焦灼的战场,而他之所以冒险离开京都,除了自身的利益之外,恐怕还另有算计。
姬御宸定是知晓了赵世勋御驾亲征的消息,这才离开京城去往南境。
“陛下这是在给姬宗黋父子谋反的机会。”
姬逸风勾唇一笑,徐冰清总是能一语中的。
“南黎京都现在只剩一个叶海音了。”
徐冰清看向姬逸风,“关于赵世勋和叶海音,你是不是还知道什么?”
“你在说当年姬擎天与叶家勾结谋反叛国一事,还是说叶海音嫁入南黎时携带的东皇宝藏?又或是……我父亲的真正死因?”
“你是怎么知道的?”
徐冰清确定姬御宸不会对姬逸风吐露这些,就像她不会对浩然讲述父母亲的死因一样。
“当初在京城时……”顿了一下,不知想起了什么。
徐冰清察觉到他的异样,“怎么?与我有关?”
“那日我去找端妃,听到皇兄与她的谈话,提到了赵世勋、叶海音、赵琴韵,还有姬擎天这些人,所以我就派人去查了一下当年的事。虽时隔日久,故事有些零散,倒也能拼出个大概。”
“原来如此。”
“不过……”看向徐冰清,“你是怎么知道我父亲的真正死因的?”
这件事除了赵世勋和叶海音,恐怕只有皇兄最为清楚,就是姬逸风自己……也是刚刚才得知。
“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在北境时,陛下就传讯给我,赵世勋、叶海音必死!”
“看来这世上最为了解你的人还是皇兄。”
徐冰清刚从北夷回东皇,姬御宸就已经猜到徐冰清接下来的举动,并早早做好安排,可不就是心有灵犀吗?
“你不是也猜到了吗?不然怎么会刚回宁州就尽快处理好军务,又跑去边境各城布置城防,安排好相关事宜,等着浩然前去接手?”
姬逸风挑眉,“你知道就好。”
“我有时候与陛下所思所想相通,完全是因为在某些方面,我们是一样的人,一样的心思深沉……”
不待她说完,姬逸风看着她,“那我呢?”
“你与他的不同,是你行事磊落坦荡、秉节持重,又心善正直;而他……身处黑暗太久了,即使站在阳光下也是笑里藏刀,满脑的阴谋算计和阴险狡诈。”
姬逸风听出来了,她之所以这样形容皇兄,不是在辱骂或是嘲讽皇兄,而是在诋毁她自己,在她心里,怕是很厌烦这样的自己。
“我并不这样觉得。”姬逸风装作看不懂她心事的模样,不在意道:“人有多面,哪面为真,哪面为假,不过都是保护自己和家人的面具而已,最重要的是你能否固守本心、不忘初衷,所做之事又能否有利于民、有利于国。”
徐冰清怔怔看着姬逸风,这些话倒是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正所谓‘一片冰心在玉壶’,不外如此。”
“可是我记得……这句话是你当初用来讽刺我的。”徐冰清调皮地笑看着他。
姬逸风假意轻咳一声,“那是因为我从侯爷口中听到的徐冰清与眼前所见的徐冰清大不相同,心中不免有些失望,这才口无遮拦。”又像是想起什么,“或许从我未认识你之前,仅仅通过侯爷的细细口述,我就对你有了不一样的情感……”狡黠地看着徐冰清,“也许我……比你喜欢我更早地喜欢上了你。”
徐冰清眉眼含笑,不管这是真话,还是假话,但她心里确实美滋滋的。
世间最幸运之事就是两情相悦,且结局美满。
虽然他们还有很长一段艰险的路要走,但他们相信,只要夫妻同心,定能披荆斩棘,最终迈向坦荡如砥的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