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41章 沉沦,此生为你而倾覆(1 / 1)靡芈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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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烟轻笼,那是红纱帐中,最浓墨重彩的一幅油画。他站在远处的轻舟之上,看着浅睡在内的女子。

船缓缓靠近,水波荡漾在绿水青瓦之间。晚风徐徐,一切归宁。他从船上下来,走进女子的船帐之中,伸手拂弄着女子的发。

她睁开朦胧的睡眼,笑意浅浅地看着坐在榻边之人,道了一句:“你来了。”

他点头:“来了。”

女子悠长的梦,终于等来了那个从远处而来的人。

这是纪如歌曾在自己的一部书中所写的片段,简单的几句,便描述出了红尘之中的静守相约之故事。

他还记得主编第一次看到这段话时,还曾笑他:“如歌,你的文字越来越柔软了。”

他的回复是:“不是文字柔软。而是生活柔软了。”

此时台上亦是他人的演绎,可在纪如歌眼前飘动的一切景象还是有关霓裳的脉络走向。

霓裳成为了他所有文字里面的女主角,他生活里面的所有柔软全都愿倾注在霓裳一人之身。只愿写出,自己与她携手这一卷红尘长梦。

无疑,今晚的演出对于霓裳来说,是前所未有的成功。一张张惊叹的脸庞,一次次掌声的跃动,都是对于迟来的回报的写真。

若是以往的霓裳,看着这一切,定然会欢喜鼓舞。可今夜她的所有欢喜,仅仅只因一人。

霓裳坐在位置上慢条斯理地卸妆,所有的动作都在回忆起纪如歌的笑意时,参进了盛大的喜悦。甚至,对于同事之间的所有问话,她都是在模糊之中点头答应。待她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已经坐上了歌舞团的车,前往所谓的酒宴。

不得已她只得给纪如歌去了电话,言谈举止略显抱歉。

纪如歌开着车慢慢地跟在歌舞团的车子后面:“无妨。我在外面等你。”

“你知道我们要去哪里吗?”

“知道。我的车在你们后面。”

霓裳打开窗户,向后探去,找寻了几分钟,才在一众车辆之间隐约瞧见了纪如歌那辆白色的沃尔沃:“要不你先回去吧?我们应该会很久。”

纪如歌沉默了会,方才说道:“阿裳,今晚我想跟你说说话。”

我想跟你说说话。

一句话,酥软了霓裳的心,让它无限下沉。

“好。那我尽快。”霓裳坐回位置上。

“我不催你。不管多久,我都会等。”孰书网shush

对于酒宴,霓裳并不喜欢,内心多少带着一些抗拒。可在许多场合之下,碍于各种缘由,又不得不参加。

她端着一杯香槟站在富丽堂皇的大厅角落。今日,她算是主角,前来道贺的人自然不少。只是,对于这样的应酬交际,实在不是她所擅长的。似乎除了说谢谢,她已然不会其他词语了。如此来看,还真是有些愚笨了。

纪如歌将车停在酒店的露天停车场。他将座椅放平,将天窗打开,星星闪耀,一颗一颗,串联出了他不曾见过的璀璨。似乎,今夜的一切,都在他的眼中幻化出了他们最美的模样。

星星在纪如歌眼中移动变化,恍若走出来了北斗七星的曙光来。

用十分的单纯去爱一个你想要爱的人。

纪如歌记不得自己是在哪里看见这句话的,也不知道这句话是否真的代表着北斗七星的含义。可是俨然他是喜欢这句话的。

纪如歌对于爱情的认知来源是自己的父母。尽管母亲因为自身身体的原因早早离世,可他在父亲对于母亲的思念之中,感受到了一份更为强烈更为鲜活的情感联结。

纪如歌对于母亲的印象原本已然淡漠,可父亲对于母亲的念念不忘,以每日细水流长的姿势,一点点将母亲的形象在他世界中勾画出来,直到他猝然离世。

至今,他能想起的便是小时候一家三口,父母坐在天井里面喝茶,他在旁边逗着花草或者与其他小孩嬉闹。再大点,便是父亲那日益加剧的沉默寡言,如同母亲的离世,将他所有倾吐的欲望一扫而空。

他守着日复一日的寂寞,生命于他来说是一场无限被放长的拉锯战。纪如歌的乖巧听话,唤不醒他那早已失了鲜活的灵魂。面对纪如歌的优秀,他只会轻轻地拍拍他的头,便也是无话了。

很长时间以来,他都不理解父亲的死寂,甚至赌气不跟父亲说话。面对父亲时而的问话,也只是机械化的答辩。爷爷充当着和事佬,却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父子关系向冰川聚拢。

在纪家的天井里,有一颗很大的桂花树,据纪鹤说已有百年历史。父亲深爱这颗桂花树,月白风清的夜晚,他总是喜欢坐在桂花树下小酌慢饮。

那个时候,纪如歌喜欢趴在二楼房间的窗台看着父亲。他总觉得父亲有一种他那个年龄无法参透的生死沧桑。他极力地想要去爱自己的父亲,不带一丝一毫的埋怨,可日间看着他不苟言笑的模样,又会将自己昨夜悄声对自己说过的话抛诸脑后。

直到八岁那年,爷爷早已睡去。石岗里面的睡莲在月光的照射下,一瓣一瓣的悄然绽放,就似父亲那独自望月吐露的心声,一句一句。

年限太久,纪如歌已经记不得父亲说了那些话唯独记得一句:“我多想去陪你,可是我也想陪如歌长大成人,看着他成家立业。”

或许是说到动容处,父亲将葫芦星形装的酒瓶提起来,猛地灌了一口:“如歌应该是怨我的。我知道自己对他很严苛,骂他打他我也很不愿。可是不这样,我害怕有一日我走了,他会怨我没有告诉他一个人要怎么学会自己成长?”

那日,纪如歌趴在窗台上听的昏昏欲睡。他无法完全参透父亲话里的含义。却被一种要与父亲分离的情绪萦绕,让他就连梦中的场景都带着一股阴郁。

从这以后,他不再与父亲争吵,面对父亲时,总是会扬起他小孩子灿烂的笑容。像是要用这样的一种方式,来替自己永久地留住父亲。可最后,父亲还是走了,追随母亲而去,留他一人唱尽悲欢离合的这出大戏。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当时纪如歌看见这首词的第一反应,想到的便是自己的父亲与母亲。也就是在那刻,他彻底理解了父亲对于母亲的那种情意,理解了父亲多年来的沉寂。

时隔多年,每每忆起父母,他不会再有孩提时代的愁闷,有的只是淡然一笑。他想,父母与子女是一种血缘,不管他们是否分别,总会有一种羁绊将他们紧密相连。

而父亲与母亲却是靠一种单纯的情感维系,他的思念在母亲离世的几年,绵延而深厚,将这份感情推向了更为深邃广阔的天地之间。他甚至认为不是父亲追随母亲而去,父亲是被他心底的思念所带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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