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月舒无时无刻不在憎恨着自己的无能。
幼年时,她总是嫌自己过得累,学习不尽心尽力,以至于在爹娘染上瘟疫时,她束手无策。
最后,她的小命还要由师父来救。
爹娘身故后,她只顾沉浸在悲伤中,却让哥哥独自面对家族长辈的责难,一力扛下整个家族的重担。
随着年龄的增长,她觉得自己越来越力不从心。
哥哥和北瑶元枫是一路人。他们胸怀抱负,每日有处理不完的政务、应付不完的邦交。
而她,除了每日做些吃食外,什么忙也帮不上。
甚至,她做的食物,也完全不合他们的胃口。
每当站在他们身边,她只觉得自己是个局外人,格格不入。
她一直不懂这种感觉叫什么。
直到有一天,哥哥的未婚妻子、她未来的嫂子蓝静夕同她抱怨说:“我总觉得自己配不上景潇。他每日同我讲的话太过高深,其实我压根就听不懂。就算听懂了,也没多大意义,我帮不上他!”
她终于明白,这种感觉叫做负担。
她和他们,差距太大,硬要凑在一起,她只会拖累他们。
她开始懵懂地领悟到:为什么她明明思念着他们,好不容易去了勤政殿,见到朝思暮想的人,却感觉到失落。
而他们明明疼爱着她,在陪她游湖时,却显得心不在焉。
一直以来,她都在努力弥补这些鸿沟,她不愿意成为任何人的累赘!
她的表现越来越好,连北瑶元枫都对她称赞有佳,曾扬言:若她为男子,定然是个治国奇才、国之栋梁。
可是现在,她一心想要帮助叶煜轩,却反倒成了他的负担。
他越是懂她,她的心里越是愧疚。
不知他那弱不禁风的身体能否承受得住她的重量?
她努了努身子,不敢再乱动,生怕一个不小心,压坏了他。
只是,她似乎是想多了。
他虽然瞧着质似薄柳,双手却是强健有力,背着她走了一路,连大气也没有喘一下。
“你累吗?”赫连月舒小心翼翼地问道。
“不会。月儿大可不必为我操心。你若是累了,便睡一觉,等到了医馆,我再唤你起来,嗯?”叶煜轩语气如常,听不出异样。
赫连月舒听了他的话,也不再扭捏。
她只觉得全身乏力得很,靠在他身上,便不愿再动弹。她在不知不觉间昏睡过去。
……
赫连月舒是被叶煜轩晃醒的。
“月儿,该起床喝药了!”叶煜轩端着一碗汤药,坐在床边。
“这是哪里?行止,你不是要去查人口失踪案?”赫连月舒一脸茫然。
叶煜轩轻笑一声,解释道:“我们现在在雨卢镇的客栈里。大夫已经替你看过,来,快把药喝了吧。”
他用勺子舀了一口汤药,用嘴轻轻地吹了吹,就要送到赫连月舒口中。
“我自己来吧。”赫连月舒就要伸手去夺药碗,“自从你遇上了我,似乎总免不了和这些汤汤水水打交道。”
她叹息一声:上次摔伤的时候也是,她怎么总是连累叶煜轩照顾她!
“你先去忙吧。”赫连月舒勉强挤出一抹笑容。
叶煜轩微微蹙眉,稳稳地端住手中的汤碗:“无碍。打探消息的事,叶阳他们去做即可。我可是王爷呢,偶尔也得放松放松心情。”
他再次将汤药送到赫连月舒唇边。
赫连月舒拗不过他,只得乖乖喝药。
喝完药,她又被逼着喝了一碗白粥。
最后一口粥下肚,赫连月舒再次开口劝道:“好啦,我乖乖躺着便是。你快去忙吧!”
叶煜轩点点头,在起身之时,肚子不争气地“咕咕”叫起来。
他一脸尴尬地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