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年的那一天就像是一块儿大石头,每天都压在她的胸口,让她喘不过气儿。
因为她想不通,究竟封印为什么要那样做。
那天晚上的他已经丧失了人性,就是一头野兽,横冲直撞。
她也想过要不要来一次京城问问清楚,说不定她也能听到想听的答案,放下执念。
可是她更害怕的是,听不到想听的答案。
正如那天晚上,她问封印他想干什么,得到的不就只是反问和耻辱?
白若云永远忘不了封印眼神里的那股蔑视,质问她“装什么?”的样子。
在白若云的心里,这一句话,她就已经给封印定了性了,他就是这样一个目无尊大,对他人的悲恸难过熟视无睹的一个人罢了。
她就是被用了,
又被当作垃圾扔了
罢了
这世间哪有那么多的因为和所以,有的人就是不在乎她而已。
白若云一边泡在热水里,一边又胡思乱想,不知不觉,夜都已经深了,身上的皮肤也都已经泡皱了。
董小宛从门外敲了敲门,担心的问道:“母亲,你可洗完了?”
白若云的心思才回转回来,意识到自己原来还在水里。
赶紧轻轻地回了一声“嗯”,便从屏风上扯了一件白色地内衬,穿到了身上,董小宛没有顾及,直接推门进来了。
“母亲洗了好久。”
“嗯,长途跋涉身体也有些累,刚刚泡在水里愣神儿了。”白若云还在摆弄腰间的系带,脸上笑得和煦。
她也觉得刚才的状态确实没管理好,失态了,怕是把女儿都要吓一跳了。
沐浴了一番,心态也调整好了,脸上的表情也自然了很多。
董小宛是怕自己母亲误会,封彦之是那种对她有不良企图的贵家公子,白若云才反应这么大,赶紧给她顺便解释了两句。
“母亲,那位封公子只是送我回来的朋友而已,我们没有任何其他的关系。”
没想到白若云也回答的干脆,“嗯,能看出来,封公子应该是为好人。”
白若云这么一说,董小宛就更糊涂了,那既然不是因为担心她,究竟为什么对封彦之的存在反应这么大呢?
心里存了疑惑,也没有追问。
拿起了一块儿白色的棉布,给白若云擦了擦头发末梢,刚从水里出来,还在滴水。
擦了两下,就被白若云两只手接过了棉布,自己动手擦了起来。
一只手擦着头发,一只手摸了摸董小宛的头,欣慰的说道:“我家姑娘真的长大了,已经出落得这么标致了。”
董小宛有些害羞的笑了笑,来自母亲的夸奖,那真是百听不腻。
低下头像个小女孩儿一样,羞赧地通红了脸。
封彦之没有立刻回去,因为她怕董小宛还有什么用到她的地方,他呆在这里也能帮得上忙。
封彦之经过这段时间和董小宛的相处,觉得他们两个人实在是投脾气。董小宛给封彦之的感觉就像是邻家妹妹,让你忍不住的想去照顾她。
楚善诚那边虽然伤重一点,但是有父亲在,倒是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差错。
现在他得了调令,从东南沿海的边防军,调到了西北军,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都要留在京城,他更没什么军务要忙,在这里陪陪董小宛,看看京城教坊司里新上的戏曲也好。
自己一个人坐到了京城教坊司的大堂,有表演的姑娘唱了一段戏曲,是讲男女情爱之类的话本,还是挺吸引人的,音色也美,封彦之在大堂里舒服的听着,眼睛都眯起来了。
他这边倒是舒适的很。
封印找不着他却着急找到楚善诚这里来了。
封印虽然把西北军的军务全都交给了黄尧和封彦之,但心里还是很不放心的,尤其是对封彦之。
不要看都是部队,西北军和东南海防的军队还是很不一样的,很多要交代的东西,封印都要再提醒一下封彦之。
不然,别看这军队都是大老粗,也是要动心眼儿的,不然即使当上了将军也很容易被底下的人架空,瞧不起。
甚至被反制,在军队寸步难行。
西北军的士兵大多都是北方人,尤其是蒙古人偏多,因为要对付的鞍达和蒙古兵都在北方,都是马背上的英勇战士,中原的战士想要占据上风,必须也得擅长骑兵作战。
这就决定了为什么蒙古兵居多。
可是,这些蒙古兵也是精挑细选的,忠心中原的英勇战士。毕竟要对付的敌人是蒙古兵,他们语言相同,生活习惯一样,那作为一个将军怎样才能把战士牢牢团结成一股绳,树立起严明的军纪,这些都是需要思考的。
带兵、行军、打仗,哪一件事都不比朝堂上要用的心眼儿少,只是不同罢了。
只有兵法三十六计牢记于心,内化于行,才能做到真正意义上的统帅三军。
封印跑到楚善诚这里也没找到封彦之,脸上的焦急就连楚善诚都看得一清二楚,赶紧出生询问道:“师傅,怎么这么着急?”
“宫里的秘旨已经下发了,我不知什么时候就要走,封彦之这个小兔崽子又滚去哪里疯了,这种时候还乱跑?有没有军纪了?”
封印的质问一句比一句嗓门高,最后一句都差点没把楚善诚吓一哆嗦。
赶紧跟封印解释道:“彦之帮我把董小宛送回到教坊司了,如果师傅着急的话,不如直接去那里找他?”
封印叹了口气,董小宛身上那么好的气质,文文静静的一个小姑娘,怎么出身于那么腌臜的地方,真是都有些替她惋惜了。
摆了摆手,不耐烦的说:“行了,我知道了,你好生歇着吧,我去找他!”
封印雷厉风行,和楚善诚交代完,出门就翻身上马,一个人也没带,自己一路策马奔腾到了京城教坊司。
正好是热闹的点,门口人来人往,挥着帕子的姑娘,还有喝的醉气熏天,东倒西歪的醉鬼和颓废的贵家公子们,把教坊司的门口堵得严严实实。
封印没办法,用马鞭把人和人分开,给自己硬挤出来了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