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朗的日子越来越多，白日里向阳之处光照充足，嫩芽新绿不知不觉冒出头来。风阙一切如常，与牺儿一同用过早膳就去乾正殿处理些政务，每日午后只要精神允许都会到千云亭中陪着牺儿小坐一会儿，这是一日之中两人最为惬意闲散的时刻，凤里牺却觉得风阙越来越心不在焉，甚至有时正和自己聊天说着说着就合上眼睛打起瞌睡来。

凤里牺放心不下，有几次隐了身形跟他去了乾正殿，亲眼见他一日在满朝大臣面前神情恍惚，险些从王座上跌下来……

此刻风阙看起来精神尚可，还特意拿出伏羲琴，想为自己抚上一曲。凤里牺看着目光依旧温柔如水、形容却日渐憔悴的风阙，心中痛不欲生，不忍说破，也不忍面对，起身立于亭中，背对着风阙望着远方……身后传来阵阵袅袅琴音，只是连小凤凰都听得出来，那琴音入耳时明显起承转合之处已不似从前那般游刃有余、如丝如缕。

风阙突然停了下来，愕然的看着自己的双手，竟那般不真实！有那么一瞬间似风中幻影，转眼又凝聚成形……风阙急忙将手收回掩在袖袍之下，看见牺儿回过身来。

“怎么停下了？我还没听够啊！”

“突然想起……前殿中有好些急着处理的政务，我还是放心不下……你不是说最近要回西海一趟，不如你先忙去，免得要在这里等我无聊的很。”

凤里牺一脸犹疑之色，也说不出哪里不对，“那也好，我不会耽搁太久，晚膳之前一定回来，你等我。”

“好，我等你。”风阙面无波澜，脸上挂着平静的笑意，直到眼前人影消失在风中，他颤抖着又伸出双手，恐惧瞬间袭来，神思已乱。

风阙惶惶然起身，连伏羲琴也忘了拿，回到寝殿榻上盘膝而坐，掏出怀中苍泪石握在双手之间，逼着自己凝神静气，借着苍泪灵气帮自己固住神元。许久，风阙睁开双眼，面如死灰，脑中不断闪现着四个字，“灰飞烟灭”……

晚膳之前凤里牺果然回来了，只是她没有告诉风阙，其实自己没有回西海，而是去了凌虚宫。

此行结果颇为令她失望，师尊不肯见她，只让纳雪传话，“一切，顺其自然。”

“纳雪师兄，我如今当真是无计可施，风阙已无心脉为继，连之前日日折磨他的心痛之症都有好一阵子不曾发作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若肉身已死，元神为何不去投胎轮回，仍留在这一世受苦，难道是哪里出了问题，师尊当真什么都没说？”

看着小师妹神情凄苦，纳雪也为她着急，“师尊真的只说了那一句，不过我知道当日风阙在灵池之中，师尊为了成全他活过来，是受了不少苦的，否则不会在龙冥洞中闭关近半年之久。”

“如此说来，眼下的情形怕是连师尊也无能为力了……”凤里牺恍惚的望着玄圃方向，绝望之际，眼中竟流不出一滴眼泪。

“顺其自然……顺其自然……”凤里牺口中反复念叨着这四个字，转身消失在苍茫云海之中。

日正西坠，玉山暮色美伦美奂，云霭在赤色天光中燃烧成一片璀璨的幻境，正如一个鲜活的生命即将释放出最瑰丽的色彩，在最后一刻留下无限美好，以证明自己曾经真的来过……

纳雪无奈摇头，心中落寞，独自回到自己屋中，盘膝入定。一阵香风扑面而来，纳雪睁眼一看，小师妹竟然又回来了。

“师妹，怎么去了又回，可是还有什么话让我问师尊？”纳雪起身看着小凤凰。

“师妹来师兄屋中，自然不是有话要去问别人……而是想问师兄你啊！”凤里牺垂目而立，唇角微微扬起，挂着若有若无、令人无限遐想的淡淡笑意。

“问我？”纳雪一时不知师妹何意，“师妹说说看，若是我能帮忙的，定不会推脱，毕竟那风阙也算是我纳雪同门了。”

“师妹心意，纳雪师兄当真不知？……”凤里牺还是不抬头。

“师妹，纳雪……纳雪不太明白？难道师妹此番不是为了风阙而来？”纳雪心中已生涟漪，盯着默默含情的眼前人，小心探问。

凤里牺终于缓缓抬起头来，目光大胆直视纳雪，无限深情默默凝望，似要倾诉万语千言，又似有千般委屈无法开口……纳雪已经痴了，脑中空白一片，咽下口水，“师妹……师妹为何……”

“那凡人怎能与你相提并论，我日日在他身旁守着，心却一直……在另一个人那里……你当真不知么？”凤里牺轻轻上前一步，嗔怪之语令人怜惜。纳雪呆呆站在原地，竟不想要退后半步，任凭凤里牺靠近自己，近的连她的呼吸都能感觉到……

“我知道什么……师妹，你不要开玩笑了……”

见他已然脸红，凤里牺又靠近一步，身体有意无意的触碰令纳雪浑身战栗！“你当我是那不识好歹之人吗？你对我好，我小凤凰怎能不知……我就爱看你脸红的样子……”

“师妹……”纳雪完全沉沦，被这突然出现、一脸娇羞又热情如火的小师妹彻底俘获，凤里牺大胆伸出纤纤玉手，轻轻撩拂着纳雪坚实的胸膛，倏然绕道他背后……“师妹，你要干什么……”

“我其实害羞的很，不敢看你的眼睛，你的目光似要把我吃了……呵呵！你真是个呆子……”凤里牺温柔伸出双臂，从背后慢慢环在纳雪腰间，“就让我这么抱着你好不好，纳雪，纳雪……”

“希儿……”

听见纳雪情不自禁的喃喃低吟，凤里牺媚态万种，难掩目中喜悦兴奋的神情！她又风一样的飘到纳雪面前，手指轻轻勾起他腰间束带，娇羞一笑，引着他来到纳雪床榻之前。

“希儿……”纳雪气血翻涌，目中布满血丝，直勾勾的看着她为自己褪去素袍，松了束带……凤里牺将脸凑到他下巴跟前，厮磨片刻，口中喃喃道，“把自己给我吧，我也把自己交给你……”呢喃之间，柔荑纤指挑开纳雪胸前衣襟，滑进内侧……一把折扇须臾之间到了凤里牺手中。

“你喜欢扇子？”纳雪轻声问道。

凤里牺娇颜盛放，风情绕于指尖，吃吃一笑，轻轻展开无字玉扇，半掩着朱唇玉齿，嗔吟一声，“喜欢，喜欢的不得了！呵呵……”

“可惜师妹偏偏不喜欢。”纳雪真气震出，凤里牺已横飞了出去，无字玉扇已回到纳雪手中！

扶桑痛苦的蜷缩着，一口恶血溅到地上，恶狠狠的瞪着纳雪，“你怎能破了我媚术……”

“因为你修为不够。”

“我不信！你……也就三万多岁……怎会……”扶桑上气不接下气，勉强支撑。

“妖孽，你并不了解我，也不了解希儿，想来凌虚宫讨便宜，真是自寻死路！”说着又是一掌击出，眼前却黑雾乍起，扶桑趁机幻化不见了踪影。

纳雪并未追出去，而是退至榻上盘膝而坐，一张脸憋得通红看似非常痛苦，双目瞪着前方似要冒出火来……终于喷出一口浊血，稍稍释放了紧绷的神经。

“这妖孽，果然了得……”纳雪当即闭目调息，清除体内余下的妖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