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神里带着浓浓的杀气，直瞪了沈南风一眼。

只一眼，沈南风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这一瞬间周围的空气似乎都被抽离，他呼吸一口气都变得艰难了许多。

接着，顾泽迟疑着靠近沈媚，身体颤颤发抖，那不停蔓延出来的血液刺伤了他的眼，不敢相信眼前所见的场景。

明明前天还嬉笑着调戏她的少女，现在竟然躺在那冰凉的地上一动不动！

他蹲了下来，在反复确定了沈媚的生命体征已经消失后，悲凉得闭上了黯然失色的墨瞳，脑袋是撕裂般的疼痛，胸口压抑得喘不过来气，如同被万蚁吞噬！

她死了。

她死了。

她死了。

脑海里一直回荡着这句话，头疼得几乎炸裂。

“沈媚，你醒过来！我爱你，我爱你啊！”

睁开眼，男人眼眶里包裹着氤氲的水雾，绝望而癫狂的将摇晃着沈媚的肩膀。

他的血液似乎都凝固了，身体的每一处都冰凉得麻木了感觉。

突然，他攥起了拳头，骨节泛红，眸子里冷光乍现！

“沈南风，凭什么是你？！她凭什么救你！”

顾泽暴戾得瞥了沈南风和旁边的司机一眼。

汗水浸湿了他额间的碎发，一双浑浑噩噩的眸子里却带着十足的震慑力！

两人顿时被一股无形的压力包裹。

眨眼间的功夫，顾泽就到了两人的旁边，直接将两个的臂膀牢牢地抓住。

“去死。”

说这话时，顾泽的脑海里是两个回音。

此时，已经分不清楚占据他身体的是第一人格还是第二人格，亦或者是两者同时存在。

到底是如何的一种魄力，竟让两人陷入了深深的恐惧。

只凭借一个与之相触的目光，两人就知道，他们躲不过了！

“我已经报警自首了，你冷静，冷静……”司机呼吸一滞，黑铜色的额头上挂满了冷汗。

冷静？看到沈媚倒在血泊中再也醒不过来了他还能保持冷静？

顾泽眸色逐渐加深。

他所有理智都被愤怒所侵蚀，无尽的绝望包裹着他。

从有记忆开始，他严苛的母亲和暴躁的父亲就没有让他感受过一点家庭的温馨。

本来他已经开始自暴自弃了，老天爷又像是在怜悯他一样，让沈媚带着和煦的阳光闯进了他的世界里。

他曾以为的救赎，却又如此的短暂，事到如今他才明白原来老天爷不过是跟他开了个玩笑罢了！

“啪嗒。”

顾泽挥手将司机的手机扫到地上，屏幕都给摔碎了。

“警察快来了，你……”

沈南风蹙眉，视线牢牢放在被牢牢抓住的一只手臂上。

上次，顾泽展露出现的力量已经令他留下了惨痛的记忆。下一刻，顾泽突然绽放出一个嗜血的漠然笑容，将一切的情绪都发泄到了面前两人的身上。

拳头，如暴雨般袭去。

已经陷入疯狂的他没有克制，每一招都随机落下，再也没有故意朝着身体不重要的部位击打。

现在，他再也没有顾忌！

耳边冒出的求饶声？痛骂声？

顾泽全部将之忽略，将悲痛的情绪化为力量，全部都积聚到了拳头上。

短短十多分钟过去，两个人被顾泽打得狼狈不堪，浑身没有哪处不带点伤的！

在他的眼里，这两人与蝼蚁并无两样！

在之后，两个人连挣扎的力量都没有了，只能任由顾泽发泄，表情是一个模子出来般的狰狞。

这时，两人都感觉到了原来死亡离他们是如此的近，而顾泽便是那嗜血的修罗！

恐惧，充斥在两人的眸子里。

当沈南风眼看着司机被揍得脸上鲜血模糊，随即晕倒外地后，属于自尊的一条防线也消失了。

“求求你放过我，是她自愿……自愿救我的……”

双眼肿成了一天细缝，视线已经模糊的沈南风虚弱地祈求道。

话音刚落，顾泽动作迟钝了一秒，随后他的胸膛又被一击沉重的拳头打中。

沈南风嗞嘴，帅气的五官都拧成了一团。

“噗。”

唾液和血液的混合体被他呕了出来。本来就在他以为顾泽这个疯子是真的准备杀掉他后，顾泽突然松开了他的领子。

失去支撑力，他向后倒地。

顾泽的碎发间露出猩红的眸子，苍白的脸色和沾染的血液形成了一个强烈的对比，妖冶且冷酷。

他颔首，冷冷地瞥了一眼失去意识的沈南风。

接着，他在沈媚身边蹲下了身体，温柔将粗粝的掌心抚向她带着余温的脸颊，深墨色的瞳孔里含着缱绻爱意。

他拿出了纸巾，将她脸颊上的血液一点点地擦拭干净。

“我们走吧。”

他轻声呢喃着，小心翼翼地抱起了沈媚逐渐失去温度的身体。

在沉沉的暮色中，他纤瘦的身影消失在了寂静的小道上。

不知不觉间绵绵细雨从天而降，湿润的土地上躺着晕睡的两人，一摊血液和两辆破烂的车。

……

在黑暗中，沈媚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困倦。

【这就是死亡的感觉？】

不知为何，此时她的心却是平静下来了。

只是，这里太幽静，也太冷了……

之前作为一个系统，如果没有发生特殊情况或者遭遇主神的惩罚，生命就将是永恒的。

虽然她已经活了好几百年，但在快穿界也还算是一个“年轻人”。

不过在之前的岁月里，对她来说时间的流逝是最无聊的，无聊到她已经忘却从被创造初开始的一大段记忆。

【他在等着你。】

恍惚间，沈媚似乎听到了修斯那清冷的嗓音。

只是下一秒，她便将之认为是错觉。

毕竟这是只属于她一人的死亡世界，就算是主神拥有着创造生命强大的力量，也不能干涉死亡。

只是沈媚刚这样认为，一股暖流就从她的身体里流淌开了。

【好暖和。】

她由衷地感叹。

【不对，我不是死了吗？怎么会感觉到暖和？】

此时，一股刺眼的白光迎面而来，逐渐蔓延开来，将她笼罩于其中。

“第一次见面，亲爱的主人你好，主神赐我名为沈媚，以后我就是主神在你五百岁生日送你的礼物了。”

当光芒散去，沈媚视线恢复了清晰。

耳边，回响的是属于她自己的熟悉嗓音，甜美而带着一股讨好的意味。

她不解地颔首打量了一下变成透明的身体后，抬起头就看到了眼前有一个缩小版的“自己”。

她眼中的那个“自己”穿着红色刺绣的旗袍，看起来比她矮小了一个脑袋，身体缩小了一圈，前不凸后不翘，自然卷的头发在头两侧被扎成了两个小丸子，分别系着小脸上还带着一些稚嫩的婴儿肥。

只看那灵动的表情与熟悉的五官，沈媚便认定，这就是幼年般的她！

依照凡人照着模样估算年龄的方法来看，现在的她大概属于人类十岁左右的形体！而现在的她则是成年形体。

只不过，沈媚早已失去了幼年的记忆。

她之所以会逐渐忘却曾经的记忆，不仅是因为时间太过久远，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她之前每次任务失败，修斯就会惩罚性地抹去她的一段记忆。

因为记忆对于她来说没有意思，她也就没有试图去恢复。

可是，当看到幼年时的她时，沈媚生出了一股找回记忆的欲望！

沈媚皱起眉头，去触摸她时发现根本碰不到！

在这里，她好像才是虚幻的存在！

“怎么回事？”她不解地环视周围。

很奇怪，她发现根据这里的熟悉场景布置，竟然是她在快穿界的家！她以前除掉去坑宿主的时间就都是一个人窝在家里！

此时，她面前的沈媚二号迈着小短腿，笑着朝她扑过来。

沈媚真以为她是要撞过来了！

可是，沈媚二号却穿过透明的她。

再抬眼，沈媚就发现她的身后出现了个带着面具的男人。

面具是覆盖整张脸型的，表面是精致的银色蔷薇雕花。

虽看不到容貌，但是从面具中难得露出来的唇薄而勾人，两只黑濯石般的瞳孔炯炯有神，又似那平静却又危险的沼泽，一旦与之目光相触，便会沉迷于其中。

他的身姿纤长高挑，身着一袭轻纱白衣，浑身简素而不失高雅，浑身的装饰只有腰间的一条银纹腰带，中间悬挂着银色的璎珞，柔顺的墨发如瀑布般倾泻在肩头，长及腰间，仙气飘飘。

凡人只是看他一眼，便恍惚是对神祗的亵渎，生怕污染了那纯洁不染的神圣感。

幸好沈媚脸皮厚，看着男人才没有生出亵渎神祗的罪恶感，只是一眼，她便被男人深深地吸引。

这种感觉，就像是从骨子里生出的痴迷。

等她回过神后，发现脸颊上挂满了冰凉的泪珠，眼眶又涩又酸。

心止不住地痛，眼泪止不住地落下。

“你到底是谁？”

沈媚捂着胸口，试图止住从那里蔓延出的难受感觉。

只可惜在这里，没有人能回答她这个问题。

而此时，沈媚二号想扑进那男人的怀里，却被早有防备的男人给抬手抵住了脑袋，露出小动作没有得逞的失落表情。

“主人，恬恬要抱抱！”

沈媚二号抬起头眨巴着黑溜溜的眸子，无辜地盯着他，将两只肥嘟嘟的白皙藕臂展开朝向他。

见此，男人清冷的眸光柔和了一些，似乎生出了怜惜之心，垂下眸子，弯身将她抱了起来。

“主人真好！嘻嘻。”

望着男人怀抱里得逞后，偷偷笑得狡黠的沈媚二号，沈媚的嘴角也缓缓勾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