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晚有些不敢看他的眼睛,清了清嗓子,“今天的确是你救了我,谢谢。”
真句感谢是真心的。他不仅救了自己,还带她换了条价值不菲的高定衣裙。
贺胜霆的表情再次恢复水波不兴,“口头上的感谢最不值钱,扔垃圾桶都得选不可回收的箱子。你欠我一次。”
最后一句话掠过心头,不安在江晚晚体内颤动两秒。明明他只是个陌生人而已。
“不如改天请你吃饭?”无以为报,一饭泯恩仇。
贺胜霆嘴角逸出一抹淡笑:“再说吧。”
可有可无的态度,让江晚晚觉得自讨没趣。
一时间两人都没说话,场面又冷了下来。
“总待在这儿不好,我看我们还是先出去吧。”
贺胜霆不置可否。
到了洗手间外面,就看见一排保镖拦着想要上厕所的路人甲乙丙丁。
“不是说洗手间坏了吗,怎么有人从里面出来?”早有人心里不爽,出声质问。
“一对儿俊男美女,还能干出什么好事儿来!”有人窃笑。
江晚晚把包挡在胸前,往上移一点,再移一点,直到半张脸被遮住,再也探不进其他人的视线。
她偷偷看了一眼身旁的贺胜霆,这人竟然气定神闲,似乎毫无所觉。
好像坏事都是她一个干的。
不对,他们什么坏事都没干!
江晚晚懊恼不已:“早知道我就该去女洗手间换衣服。”
贺胜霆嗓音低回,“我只能在男洗手间来去自如。”
江晚晚肺都快气炸了,原来他早有预谋!
贺胜霆冲她一笑,万种风华,“别忘了,你欠我的。”
说完被一众随从簇拥着,扬长而去。
幸好走了,再跟他多待两秒,江晚晚感觉自己能折寿十年。
就在她缓过气的时候,忽然有人在旁边叫了一声“江小姐”。
江晚晚扭头。
“您好,我是贺先生的助理,谈陌。”
“你好”江晚晚嘴角发僵。
谈陌拿出手机,“您与贺先生相识有缘,不知道哪天会约贺先生餐叙,到时候我会把他的行程空出来。”
打官腔江晚晚也会,“刚刚我问过贺先生,他只说随便。我怕耽搁他时间,不敢擅自做主。”
谈陌保持着职业微笑:“您肯定是听错了。在贺先生的字典里,没有随便两个字。”
“是吗?”江晚晚抿唇,笑得淡雅。
心里却在呵呵。
你的贺先生是不是有钱我不知道,但他一定有很多本字典!
江晚晚最后还是留了贺胜霆的联系方式,她不喜欢欠人人情。
出了醉夜会所,江晚晚打了出租回家。
回想今晚发生的一切,只有惊心动魄四个字来形容。
平时只要富人扎堆的地方,江馨月肯定削尖了脑袋去钻营,今天却百般推辞。其中要说没有猫腻,打死江晚晚也不信。
如果她真的知道这是一场鸿门宴的话......
“小姐,后面好像有辆车跟在我们后面”,出租司机的话打断了江晚晚的思绪。
不会是今晚那个李副总追来了吧!
江晚晚心弦收紧,降下车窗向后看,果然有一辆黑色汽车。
“师傅,能开快一点吗?”江晚晚心里开始打鼓。
“姑娘,后面那辆豪车的配置,跟它比就是龟兔赛跑。”
像是印证这句话,后面那辆车突然加速,“嗖”地一下超过他们,快成一道黑影。
但没一会儿,车速又降下来,像是给他们开道一般,匀速行驶在出租车前方。
出租车司机纳罕地“嘿”了一声,“这车牌号,非富即贵。”
江晚晚没空理会这些。车停在一栋半旧的小洋楼下,她才缓缓松了口气。
路边,宾利车窗降下,露出男人俊朗的面容。
“先生?”谈陌以为他出了神,轻声提醒一声。
“走吧”贺胜霆垂下眼眸,慢慢抚摸着左手无名指上的那枚素戒。
江晚晚对于路边的那辆车毫不知情,推开家门,客厅灯火通明。
家里人都在,一个不少——包括声称病得起不来床的江馨月。
“这么晚才回来,又跑哪儿鬼混去了!还是老师呢,你这个样子怎么为人师表!”,没等江晚晚开口,江父脸色难看地率先发难。
鬼混?当她想这么晚回来!
酸涩的感觉不断涌出,江晚晚淡声道:“我为什么这么晚回来,江馨月最清楚。”
江馨月一脸无辜:“姐姐,我今天身体不舒服,让你帮我跟经纪人介绍的几个圈里大佬打声招呼。你原本答应得好好的,怎么这会儿又这种语气?”
江晚晚冷笑:“我只是一个培训班老师,用不着接触那些所谓的大佬。让你费心了!”
“你这是什么态度?!”江振怀勃然大怒,“读了这么多年舞蹈专业,最后就只在培训班里教几岁的孩子跳舞!看看你那些同学,当初不如你的也早已功成名就!我看你这辈子也就这点儿出息!”
觉得继女更加可心的江振怀也不得不承认,论美貌,江晚晚更适合混娱乐圈。本来家里就经营着一家经纪公司,只要江晚晚愿意,于家里于公司,都能更上一层楼。
“你的清高值几个钱?够给你妈开一支进口针剂吗!”
这句话,瞬间戳中江晚晚的心窝。心里憋闷得快要爆炸。
纤细的手指渐渐攥紧,泛寒的话语脱口而出:“既然我这么廉价,你干嘛要急着卖女求荣!”
“你这是说的什么浑话!”江振怀气得眼球鼓起来,火冒三丈地朝江晚晚扬起手来。
“好啦,老江。”继母陈宜琳挡在江晚晚面前,阻止了丈夫对江晚晚的拳脚相向。
“这事不怪晚晚,她本来无心那个圈子,逼她也是强人所难。咱们当父母的,不就是要帮他们得偿所愿吗?”陈宜琳温言细语道。
江振怀冷然道:“她又不是三岁小孩子,什么事情都得由着她。就咱们家如今的状况,她配为所欲为吗!”
“那也不能逼她做自己不喜欢的事。今天也怪馨月不懂事,明知道你姐姐不乐意……”
没等陈宜琳说完,江馨月就叫嚷开了:“什么叫我不懂事?贺家的那位二少爷是咱们家能得罪的吗!我费尽心力都是为了谁?反倒成我的不是了”,说着,江馨月的眼眶就红了,喉咙微梗,像承受不住这天大的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