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天微凉,风里夹杂着浅淡的温柔,身后的池塘里锦鲤正在慵懒的游着,面前的小姑娘眼神柔软,声音轻的像羽毛,就像真心实意的在夸赞他。
方时奕顿时怔了怔,而后慌忙别过头,“我当然很厉害了,虽然我哥不愿意承认。”
“你哥哥一定是想你变得更厉害吧,反正你年龄还小,总有一天会成大气的。”沈槐衣说道,刚刚才从这小变态里得到了自己想知道的东西,暂且浪费时间恭维他一下吧。
虽然她说的没错,方时奕如今才十五岁,前途不可限量。原著里对他的描写很少,所以他的结局沈槐衣也不知道。
但也不会太差。
方时奕倒很吃这一套,脖颈处有浅淡的绯红,扬声说道:“我当然知道我哥哥是想让我变得更强大才会那么对我了,他可是我在这昭城里唯一的亲人了!”
方家,也只剩下方时黔和方时奕两兄弟了。原著里提及过这个大家族曾风光一时,后来因为一次灭门惨案不了了之。具体原因那作者写的晦涩,沈槐衣当时没有细看。想来也不是太好的理由。
“对了,你自己一个人来将军府你哥哥不担心你吗?”沈槐衣手放在食盒上,状似不经意的问了一句,眼神掠过方时奕像面团子般白净的小脸,心里一阵唏嘘。如果方才这个家伙未曾用树叶威胁她,只怕沈槐衣也会经受不住小正太的诱惑。
“当然了,我哥哥平常都不怎么管我的。”方时奕说这话时下意识挺直了腰杆,就好像很自豪一般。
虽然,下一瞬小孩儿原本强硬嘚瑟的眼神就慢慢染上了落寞,嘴角晕出苦涩,声音低哑,语气有了几分无力:
“不过,我哥也很久没有和我说话了,他好像不怎么想理我了……”
小变态一向乖戾嚣张的脸上难得露出了这种可以称之为“委屈”的表情,沈槐衣心下诧异,久久没有说话。
“哥哥上次说生我的气了,没想到他是认真的。”
沈槐衣抬了眼睛,看着方时奕眼睛里不加掩饰的悲切,就好像街上再也买不到糖的小孩儿,虽然难过却也无能为力。她眼神里的玩味逐渐收敛,想了想说道:“你哥哥说不定也是为了你,更何况这天下间绝对没有人能比你哥哥更在乎你了。方少爷别担心,你哥哥不会不要你的。”
她一向只喜欢怼人不带脏,甚少这么安慰别人。虽然言辞僵硬又苍白,可是这也是沈槐衣能够说的最安抚人的话了。
“你别害怕啊方时奕,你哥哥一定还在等你回家。”
他一定在等着你在外面野够了,一蹦一跳的回来。
方时奕闻言抬眸看着沈槐衣,目光里有些许错愣,慢慢推开又成了之前乖戾的笑容,他往沈槐衣的方向凑了凑,低声商量说:
“我没想到你还挺会说话的,这样,看在你长得挺符合我口味的,你叫我一声哥哥,我就帮你把你不喜欢的人都杀了怎么样?脑袋削对半给你养花?”
大概是干多了这样的“买卖”,小变态话里不自觉的掺上了几分熟稔。
沈槐衣刚刚因为他建立起来的圣母情结瞬间崩溃,敷衍的扯了扯嘴角,“我与人无冤无仇,你怎么知道我有想杀的人?”
就知道这死孩子本性不改,一天就想着削人脑袋!
“这还不简单,你不就挺想弄死你那个……”方时奕翘着腿,鸡汤碗还端在手上,时不时小酌一口,肉汤都给喝出仙风道骨的感觉,他吊儿郎当的晃着腿,声音散漫:“你父亲的小妾,你不是很讨厌她吗?而且我提醒你一句,如果你不想办法弄死她,她可能就想要弄死你了。”
周氏?
沈槐衣也笑,语气更加慵懒,指着站在书房前面大气都不敢出的苔玉说道:“你怎么知道我二娘想要弄死我,她对我挺好的,那个帮你站岗的小丫鬟就是她送给我的,你看不是挺机灵的吗?”
“别装了,我都看出来了。”方时奕嗤笑了一声,嘴角笑容冷冽:“你分明就不像你装出来的那么娇弱可怜,虽然不想承认但我还是不得不说,其实你装的挺像的。如果不是我也经常像你那么干的话,说不定我也被你糊弄过去了。”
沈槐衣愣了愣,而后才想起来,这个小变态也是个惯会利用他人畜无害的外表骗人的狗东西。
“这么说来,”她笑的意味不明,看着方时奕的眼中不知道在琢磨什么坏主意:“我还得谢谢你?居然这么明察秋毫。”
她刻意咬重了明察秋毫四个字,就像说着玩儿一样。
方时奕顿时不乐意了,正想反驳呢,话都到嘴边了,咯吱的一道响声将他们的目光吸引过去。
不知道闭门多久了的书房居然慢慢开了。
方时奕吓了一大跳,手指颤了颤,圆滑精致的小碗就没拿稳,摔在地上成了四分五裂。
声音清脆而刺耳,碎片四处飞溅,在地上散落着,有些甚至滚到了书房门口。
一双踩着鹿皮暗靴的脚停在了旁边,方时奕慢慢抬头,就看到常溟沉着脸盯着他。
方时奕:“……不、不是,这这碗不是我摔碎的!”
沈槐衣:“……”
“我也没喝鸡汤,就坐在这里歇会儿、歇会儿……”方时奕将手背在背后,瞬间蹦了起来,然后快速走到常溟面前,僵硬的解释着自己擅离职守的事情。
沈槐衣:“?”
这位小变态,说什么你没有喝鸡汤,你嘴角的油都还没擦干净好吗?
常溟目光在坐在木椅上的沈槐衣身上转了两圈,然后落在了距离小姑娘不远处地板上的那片翠叶上。
入木三分。
沈施翼和沈蓦也走了出来,第一眼看到沈槐衣沈蓦还很惊讶,下意识问道:“槐衣?怎么跑到这里了?”
沈槐衣眼睛里全是复杂,不轻不重的看了一眼满脸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方时奕,嘴角笑容浅淡,而后低下头起身行礼:
“参见王爷。”
“二小姐不必多礼。”常溟猛的握紧了手,面上却是处变不惊,声音里带着天然的冷意,听的沈槐衣下意识后退了一小步。
察觉到心里不由自主的惧意她有些赫然,明明这个九王爷前不久才帮了她,你这是什么态度啊沈槐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