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入孤城,形单陋巷中;瑟瑟寒风起,漉漉愁人衣。
左手撑着雨伞,右手提了提被风雨弄湿的裤脚,习员外无奈叹息一声,便继续往小巷外走去。
出了小巷,正是这曲池县城主街。
大街之上,行人似乎比没下雨的时候更多,且一个个都是行色匆匆,不知何故。
刚到大街之上的习员外还未来得及细细观察一番,就被一匆匆路过的青年人给撞了个趔趄。
“雨天怎得如此慌张,把人撞出个好歹来,该如何是好!”
勉强不让自己摔倒,习员外本就沉闷的心情现在是愈发的差了。
“这位员外没事吧?怪我怪我,急着去见识城西那位活神仙的本事,却是把您给撞了,还请大员外宽恕一二。”
对青年人的道歉,习员外倒是没怎么在意,反倒是青年人口中的活神仙,习员外很感兴趣。
将油纸伞靠近没伞的青年人一些,习员外好奇的询问道:“这位小兄弟方才是说,城西有位活神仙?”
“是啊,你看看这周围急着往城西跑的,都和我一样,想求神仙办事呢!”
青年人闻言一边点头答道,一边还用手指了指周围匆匆的行人。
“哦?这神仙真有这么灵验?还请小兄弟具体说说?来,咱们一边走一边说。”
见这中年员外一副兴致盎然的样子,自己又因为这一撞走慢了,青年人索性也不着急,来到习员外伞下就说起了城西神仙的故事。
“听说一个月前,咱们曲池城中来了位怪人,穿着锦绣华服,住着一进的宅院,竟然在自家门口支起了一个卜卦的摊位。”
“照小兄弟所说,这位怎么也算是家境殷实,不应该靠摆摊卜卦谋生啊?”
“可不是嘛,大家一开始都觉得这人太奇怪,所以都没人找他卜卦,可是三天之后,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
“有一位大娘买菜路过这人摊位时,手中的菜篮突然就断了!”
“菜篮用久了,断了也正常吧?”
“谁说不是呢?可那怪人却是当着大娘的面卜了一卦,说什么菜篮断,篮中菜倾覆而出,正是生子之象,家中若有身怀六甲之人,必于今日生产,篮中菜倾覆于道路之上,道路乃申金之象,生产必于今日申时。”
“然后呢?”
“然后那大娘将信将疑的就回去了,因为卜卦的时候正是巳时,离申时只有三个时辰,且她家媳妇正好身怀六甲。”
“若真是申时产子,那是得赶紧回去照看。”
“可不是吗,正所谓宁可信其有嘛!”
“那结果怎么样?”
“结果?结果大娘回去一看,她媳妇非但没生产的迹象,反而还在屋里屋外忙活。”
“照你这么说,岂不是神仙算错了?”
“怪就怪在这,肚子一直没有动静的媳妇,在散步的时候,突然孩子的头就自己滑了出来,最后用了不到三刻钟,孩子居然就出世了!”
“孩子出世是什么时辰?”
“头露出来的时候正是申时初刻,申时三刻结束生产!”
“这……真的是真事?”
“当然,千真万确,当时很多人都是亲眼所见!”
听到这里,习员外心中大喜,有如此本领之人,定是得道的神仙,若是能请神仙去他家一趟,那他心中的烦心事恐怕就能解决了。
想到这里,习员外再无顾虑,跟着青年人就径直往西边的楚宅去了。
此时,楚宅之内。
县衙差役池猛心中颇为不满,他觉得自家县太爷是有意让这位楚先生的,而且,这让的也太明显了。
一番思想斗争之后,张猛终于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太爷,这棋还没下完,而且您一直都占着上风,怎么就投降了呢?就是让楚先生,也不能这么让吧?”
这个池猛是曲池县令的远房侄子,又是个直肠子,平时说话就没那么多顾虑,见自家叔叔让棋让的如此明显,能忍这么久再出声也是难为他了。
“休要胡言,楚先生之高明,岂是汝能识得?”
见池猛依旧不服气,曲池县令池重只好起身,带着歉意给楚谦行了一礼。
“本县虽一心攻杀,看似占尽上风,实则却是始终未能跳出先生围困,而每每先生将胜之时,又特意留本县一条生路。”
说到这里,池重不由摇头苦笑。
“围而不杀是为仁善,能胜不胜并不厌其烦静待开悟,是为仁智,可笑本县迟迟未解其中深意,只顾冲杀,真是愚钝至极啊。”
说完,池重再次拱手躬身一礼。
“呵呵,贵县能有此悟,也不枉楚某劳神费心一场,我炎天徵(zhǐ)国乃文章锦绣之邦,素以上善仁人之心教化百姓,贵县正因为杀伐心太重,故而十年都未能成就文曲人仙之位,此番回去若能细细体悟今日之棋局,想必月内就能有所突破。”
说话的正是池重与池猛口中的楚先生,也是青年人和习员外谈论的那位神仙。
闻听此言,池重带着感激和敬佩再次深深一礼。
“先生教诲,池重永世不忘!”
说着话,池重又亲自从怀中拿出两个锦囊,恭敬的放在了两人之间的案桌之上。
“今日叨扰已久,先生还有要事,池重这就告辞,先生大恩,容池重日后再报!”
负手廊下,看着这位曲池县令消失在雨雾之中,楚先生一改方才儒雅模样,用力的甩了甩胳膊又扭了扭脖子。
“哎呀,终于把这位给送走了,端着说话还是不太习惯啊,要不是自己开启系统之后领悟能力惊人,今天这棋还真不知道要下到什么时候去。”
没错,这位县令口中的先生,百姓眼中的神仙,正是穿越过来并开启八卦系统的少年,其人名唤楚谦。
本来他穿越过来的时候不是在曲池县,而是曲池县南边的戚风县。
刚穿越过来的时候,他就得了一种怪病,辛亏被戚风山上的噬嗑(hé)道人发现并收做了徒弟。
师徒二人在戚风山上生活了整整一年,倒也相安无事。
直到一个月前的一天夜里,楚谦在山下县城突然开启系统之后,就什么都变了。
是夜,当楚谦兴奋的回到戚风山上的听风观的时候,却发现噬嗑道人竟然安详的死在了卧榻之上。
就在他用了很长时间收拾好心情埋葬噬嗑道人之后没多久,听风观便是突然起火,山上修行人四窜。
而他,幸好在开启系统之后,完全领悟了噬嗑道人所传授的铜钱占卦术,在占出会有危险来临之后,他便火速下了山。
因为不知道山上那些人是做什么的,也不知道噬嗑道人是怎么死的,而自己又修为低微,所以楚谦担心被追杀,就孤身一人来到了这曲池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