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雪夜凝望

腊月二十九了，魏旭越余墨去喝酒。

两人绕着卢安步行街找了很久才找到一家还在开业的酒楼，点了个狗肉锅子，再来几个本地的腊肉菜。两人就这花生米开喝了。

喝的都是白酒，一杯下肚，火辣的感觉顺着喉咙一路刺激到空荡的肠胃。两人同时皱了皱眉，心情也畅快了许多。

“怎么会想到请我喝酒？”余墨笑着问。

“咱们兄弟好久没一起聊聊掏心窝子话了，所以找你喝一杯。”

替对方斟一杯酒，余墨笑着说：“想让我酒后吐真言？”

“是我想跟你吐吐苦水。”魏旭苦笑道。

“我跟小冉去这一段时间，该做的事情都做了。该说的也都说了。”魏旭微微笑了一下，和余墨碰了下杯，一口干了手里的酒：“我想和她一辈子，可是我又害怕我给她带来危险，所以我很纠结。”

“你现在选的路，是一条道走到黑的路。我已经劝过你了：以暴制暴虽然短时间可以解决问题，但是却不是长远之计。暴力之外我们还有很多路可以选。”

魏旭微微叹了口气：“老余，传统的路我尝试过，太难。而且我已经走到这条路上，就很难再回头了。”

“何况，有些你不方便出手的事情，我都可以替你解决。这是任何一个团队都需要暗黑力量，我们不能舍弃。”

余墨顿时愣了下来，心中欣慰之余更多是感动，竟不知道该用什么语言去表示对这份牺牲的感动。

这本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凡人，他以前只是个会躲在课桌底下偷看武侠小说，偶尔放几句狠话的少年。如今却被迫去面对那些风云诡谲，鲜血淋漓的路。魏旭这条路的选择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自己。如果将来他出事了，他这辈子都逃出自责的阴影。

他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他而死。

……

“老魏，我发誓就算我死，我也会护你周全。这是我给李冉的承诺，也是给你的。”余墨吞了一杯，眼眶通红。

“说他妈什么浑话呢！”魏旭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

“我他妈已经欠你一条命了，你还要再让我欠你吗？”魏旭脸色通红，愤怒之余心头更多的是满满的感动。

“这么煽情干嘛，喝酒！”余墨岔开了话题。

“对今朝有酒今朝醉！”

两人连干了几杯，一瓶白酒很快被两人給分了。

“你和周大美女是怎么回事？”酒到半酣，魏旭突然问道。

余墨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是搪塞说：“京大学习要比我们高中还忙，我也没想打扰她。”

余墨只字不提一年之约的事情，很多事情和苦楚他习惯一个人藏在心里消化，对于好友报喜不报优是他的习惯。

“老余，我告诉你：异地恋是很危险的，像周大美女这种女孩，身边难免会围一群男生。你可得当心了。”

余墨勉强笑了笑，碰杯饮尽杯中酒……

……

除夕夜，一家人团团圆圆的吃了顿团圆饭，余墨也陪父亲小酌了几杯。酒后父母守着电视看春节联欢晚会，自己早早地进了房间。

这样的年节比前世简单，不用转发些虚伪的微信问候，不用发红包交际，甚至连一通电话他都没打。

靠在书房的窗台，他一个人默默地望着窗外。屋外飘着雪，簌簌而下，屋外的世界雪白一片。肃杀的北风吹过，扬起的雪发纷纷扬扬的从窗前略过。余墨已经记不清这是今年的第几场雪了，只知道除夕的这场雪冷的逼人。

对于雪这东西，余墨是无感的。因为这象征这纯洁的东西其实是残忍而冰冷的，它善于掩盖了事物本来的面貌，粉饰一个纯洁的外表。

掏出烟，点了一根，余墨的思绪飘的很远。他想到了几天前魏旭的那一番话还有自己拍着胸部保证他安全的诺言。

自己要拿什么保证呢？他根本没有头绪。找徐警官吗？如果犯了超过徐警官职责范围以外的事，他又该怎么办呢？

持久紧绷的心态突然爆炸了！

自己信誓旦旦的那些扩张的信心，此刻看起来尤其的可笑。他不知之前那些创业人的心态怎么样，想必也是经历过长久的纠结和心里摧残吧。他越发觉得孤独，自己看似什么都懂，懂的以后的历史发展，懂的哪行哪业会蓬勃发展。甚至知道中国什么时候将加入，下一届的主席是谁。

但却恰恰因为这些东西，他一个人格外的孤独，没人能够分享。

人或许生而孤独吧？

生而不能同眠，死了必定不能同穴！

他突然想起了周晗雪，想起了那张俏脸上温暖如熙的笑容，仿佛能融化冰川，治愈心伤。湖畔前的誓言犹在耳旁，那嘴唇上的吻似乎还有余香。

但是他嘴上的吻此刻早已经不止周晗雪一个人了。

离他们的约定还有半年，他背叛了身体，就连精神上也被左佳妮琢开条细缝。他以为自己是个正人君子，能够守住心底最深的坚持。原来他做不到，甚至连最基本的纯真善良都渐渐失去了。

他只是一个俗不可耐的俗人，像颗丢在人海里看都看不见的微尘，仅此而已！

……

远处的烟花绽放开来，闪耀着天空。1995年的的农历年过了，新的一年又开始了。

不知到谁和他一样此刻会盯着这些看似短暂而有绚丽的光华。

他要的人生要像烟花一样短暂却又绚丽异常吗？

为了抛开那些消极的情绪，余墨开了窗。冷风吹了进来，他周身一个激灵，像洗了一把冷水脸一样清醒了起来。中年人长久养成的沉稳和冷静让他极力地驱走那些负面的能量。

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

过去就让他过去，新的一年他还是要振作精神，大好的年华放在这里伤春悲秋般的虚度就浪费了！既然老天让自己重生，就让看看自己能造一个怎样的繁华出来！

……

“啊！”胸口郁结的气，余墨对着窗外大吼一声。吼完他就后悔了，因为父亲一下子冲了进来。

余父进来抽了抽鼻子，眯着眼看着余墨手指间的烟蒂，立刻冷笑了起来：“好哇，我就说那天我就没去阳台抽过烟，原来是你小子。”

“爸，我可以解释的。”余墨一脸惊恐。

“跟你妈去解释吧！”

“爸，虎毒不食子啊，要不我把剩余的烟都给你！”余墨讨好地把剩余的烟孝敬給了父亲。

余父虽然生气，但总不能伸手打笑脸人，更何况自己的儿子现在和自己站在了同一条战线，倒可以一同对抗老婆的“暴政”。想到这些余父就接了过来。抽出一根拿出来看。结果余母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门口，恰巧看到这一幕。

“好啊，你个余敏光，前几天刚说你，怎么大过年的还要教孩子抽烟吗？”

“不是……我……”

“不是我说你老余同志，我毕竟是祖国的花朵，怎么能学抽烟呢！赶紧收回去。”余墨就在余父瞠目结舌的情况下，把烟塞进了他的口袋。再一次淋漓尽致地坑了把爹。

“臭小子，你给我站住，看我不揍你！”

余父除夕晚上追着余墨打了一圈，最后在余墨的威逼利诱下，以一条红塔山为代价的前提下，才算了了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