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往昔如熙

两人行走在昏黄的路灯下，没说一句话。刘熙梅更是一脸的漠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虽然自己不是直接肇事人，余墨还是默契的陪在了身边。

“梅姐，今天发生的事情，我很抱歉。”余墨很诚挚的道歉。

刘熙梅面色惨然，苦笑着说：“这事情与你无关，是我不好。”

“说到底，是我请你喝的咖啡，我也有责任。”

“就算没有今天的事，结果也一样。扬婉怡我了解。”

“远博的出资人是不是杨婉怡？”余墨问道。

“你怎么知道？”刘熙梅有些压抑。

“猜的，不然以裴总的性格，今天不会这么狼狈。”

刘熙梅凄楚一笑：“你倒看的通透。”

“他那个人其实是很有能力的。”刘熙梅抬头望了望夜空，仿佛在呓语，又仿佛在回忆。

“当初我加入远博的时候，我们只是一个破旧的大院。培训老师也是裴放天从各校找来的，学生也只有寥寥的数十人。”

“那时个体经营受限，更别谈神情培训资质。怕人举报，躲躲藏藏的上着课。他一个人跑教育局，跑税务局，招老师，招学生。每天跟打了鸡血一样。我负责打理内务，财务开支的内部事物。他时常跟我说，中国的应试教育教虽然弊端太多，但是却是培训业务的温床，而他豪言要做开创中国培训事业的第一人。”

刘熙梅嘴角上扬，一脸的痴迷的继续说道：“再后来1993年国家颁布了中国教育改革发展纲要鼓励支持民办教育，对教育体制进行改革。借着这股东风，远博大力发展，越来越多的家长和学生青睐远博培训，以此为契机远博也扩大了经营。包揽了卢安市六成的培训业务，一跃成为卢安市培训界的龙头。”

余墨发现刘熙梅叙说时脸上那表情很自豪，仿佛那些艰苦的岁月回忆是何等的弥足珍贵。

“时刻感染我们这些下属的，一直是裴总那坚毅自信的眼神。不管是逆境还是困难他总能自信面对，从不退缩！”

“你知道我为什么今天会去见你吗？”刘熙梅看着身旁的余墨，笑着问道。

余墨摇摇头，不知所以。

“是因为你也有着那样的眼神！”

……

不知不觉二人就走到了一个小区，小区门口一个单薄的女孩看见刘熙梅身影，飞奔了过来。

“妈，我呼你怎么不回啊？我担心死了。”小女孩抱着刘熙梅撒娇地埋怨道。

刘熙梅溺爱的抚摸着女孩的秀发，轻声安慰道：“妈在谈事情，你吃饭了吗？”

“吃了，我自己煮了面。”

余墨见夜色渐深，上前告辞说：“梅姐，我仍旧希望您能考虑考虑我的建议，英才的大门随时为你打开。”

“您是余老师？”小女孩突然打断了余墨，一脸惊讶的看着余墨。

“额，我是英才培训的余墨。”余墨愕然地看着女孩，脑子里没有一丝女孩的印象。

“你认识余总？”刘熙梅也很诧异。

“当然认识，余老师可是我们的偶像。我们很多同学都喜欢他呢！”女孩又欣喜又紧张地盯着余墨。

“lelsingae！”女孩手舞足蹈的模仿着余墨上课的手势，口吐着夸张的美式英语。

“你来过英才？”余墨问道。

“没有，您之前的广场诵读，我当时在场。您知道吗，我们当时都疯了。真是太疯狂，太振奋了。”

“妈你知道吗，上百人同时放声的呐喊着英语，我要成功，我不怕丢脸。真是超级棒呢！”女孩拉着刘熙梅，神色兴奋至极。

余墨被女孩的表情逗得哈哈大笑。“这就是疯狂英语的形式。不怕丢脸，成千上万次的练习，铸就成功。”

“嗯！”女孩连连点头，眼神更是中释放着炙热。

……

看着刘熙梅苦笑的表情，余墨知道是时候告辞了，过多的纠缠之后起反效果。告别母女，一个人消失在夜色里。

……

刘熙梅牵着女儿走进小区，路上问道：“若兰，你那什么疯狂英语是怎么回事？”

“哦，那天同学邀请我去他们培训班的广场诵读会。那是我第一次接触疯狂英语，那场面我至今难忘，余老师领着数百号人在人民广场上放声大吼。场上的同学都跟疯了一样，就连那些大人也跟着忘情大喊，真是酣畅痛快。”

“就是那天我认识了余老师，对了还有许老师。”刘若兰仿佛仍然沉浸在那场诵读会中，表情痴迷万分。

“你知道吗？那个许老师还是个留学生呢！好像是什么哥伦大学的。”刘若兰仍然处在亢奋之中。

“哥伦比亚大学。”

“对对对，就是哥伦比亚大学。”刘若兰开心的笑起来。

刘熙梅双眼微眯，心中暗道：“居然有外教，师资这么强？”

“若兰，我问你，那英才除了英语培训，还有其他课程吗？”

刘若兰若有所思的摇摇头道：“听同学说，好像只是培训英语。”

刘熙梅点了点头，牵着刘若兰漫步在小区的绿荫小道上。刘若兰依偎着刘熙梅的手臂，喃喃说道：“今天能这么近距离的看到余老师，真开心。同学要是知道肯定会嫉妒我，嘿嘿……”

“对了，妈。你怎么会和余老师在一起？”

“哦，我们是偶遇。”刘熙梅浅笑了一下，眼神的落寞一闪而过。

她不会在女儿面前提及下午的遭遇，有些苦她习惯自己一个人扛。至从丈夫在那场事故中离开后，她和女儿相依为命。虽然女儿极为懂事，她很少操心。但是每逢黑夜来临，孤寂趁虚而入的那刻，她就前所未有的迷茫和彷徨。

她知道自己在远博的处境举步维艰，杨明辉的打击和刁难，同事们的质疑和不解，杨婉仪的侮辱和谩骂，但是为了未成年的女儿，她都能忍。

唯独让她心寒的是今天下午裴放天最后的冷漠。

她甚至不需要他的道歉，哪怕是回首的一个眼神，她都会理解接受，继续坚强下去。

可是他转身的离去，那般的决绝。

那一刻她知道：曾坚守的信念和彼此的信任，已经崩塌了。

……

“若兰，如果妈妈辞了现在的工作，你会怎么想？”刘熙梅开口的有些艰难，一双凤目和蔼的看着女孩。

“真的吗？我早都想让你离开远博了。”刘若兰惊喜万分，仿佛是如释重负的感觉。

“若兰，你为什么想让妈妈离开？”

“我……”刘若兰吞吞吐吐，躲避着刘熙梅的目光，低下了头。

刘熙梅知道女孩肯定是受了什么委屈，所以目光更加温柔了，轻声说道：“反正妈要离开了，你告诉我也没关系。”

“我在远博培训的时候，时常能听到外人传那些妈妈和裴伯伯的风言风语。虽然我相信妈妈，但是每次听到那些话，我就很难受。”刘若兰说着说着，晶莹的泪水从眼眶喷涌而出。

刘熙梅一把女儿抱了过来，泪水模糊了视野。她一直以为自己守护着女儿，是她坚强的后背，此时她才发现原来自己的女儿也在默默的守护着她。

既然远博没有让她留恋的，她也再留下来的理由。

“良禽择木而栖！”少年的话犹在耳畔，不知为何那披靡自信的眼神，再次浮上刘熙梅的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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