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随手取了件黑氅披身,法清推开房门,入目是一片素白的小院。
一层薄薄的雪花覆盖在地上,有些刺骨的寒风从院外吹来,令法清下意识的紧了紧衣领。
不过下一刻,法清便略显自嘲地一笑,如今他伤势尽复,灵力遍布周身,早已不怕这种程度的酷寒了。
一道淡淡的幽光划过,将房门至院门处的积雪一扫而空,清出一条小路。
打开院门,更为凛冽的寒风还未等法清出来,便从缝隙处狂涌而入,刮在了法清脸上。
“呼——”
走出门,院外的气温更低,呼啸在山间的寒风也更为寒冷,立刻令法清感受到一股凉爽之意扑面而来,情不自禁地眯了眯眼,舒爽的打了个哆嗦。
定睛一瞧,只见天地一片雪白苍茫之色,似乎分不清东西、辨不出南北,周围景色大同小异,尽是白茫茫一片。
偶尔冒出几座临近的客房小院,也同法清所居这所一样,被染成冰霜之色。
山里的积雪也不知有多厚,法清瞧了一会儿,便感觉有些无趣,御法腾空而起,试图往远处飞去。
不过想了想,法清止住动作,还是在半空中唤出了法宝金刚珠。
此界正统飞腾之术便是御使法宝飞行,他没必要特立独行,徒惹有心之人关注。
这也是两界功法不同所导致的差异,在魔罗经日益修炼之中,法清仿佛本能的掌握了冯虚御风之法,虽比不得真正的腾云驾雾之术,但与诛仙界的御宝飞行相比,倒是速度不分上下。
金刚珠闪烁着淡淡的光泽,在空中划过一道金色流光,转眼间消失在了远处。
……
“嘎吱——”
流光闪过,法清收了法力,轻轻落地,将地上的积雪踩出轻微的声响。
面前的大门紧紧关闭,门前的积雪已被清理干净。
一层散发着淡淡灵光的法阵离地而起,升腾着阵阵雾气,将宅院倒扣其中。
这是碧瑶求鬼王出手,在入冬之际,便设下的一座云雾迷阵。
其作用倒也不是说为了防范外人,只是因为院内奇花异草众多,其中不乏难以耐寒之种,此阵可以灵力保护院内花草,使其不受冰雪侵扰,可以正常生存。
而法阵的开关之法,碧瑶也早已说与了法清。
看了看法阵,手指微动,轻轻打出一道法诀。
灵光接触在法阵上,令法阵犹如水流一般,荡漾起一圈圈波纹。
片刻间,便波纹成型,在法清面前形成了一扇透明门扉。
待法清进入之后,数息之间,这道透明的门扉便渐渐消散,重又恢复了原样。
步履轻移,进入庭院之内。
适一踏入,便感觉到一股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与院外的寒冷形成鲜明对比。
满园花海在灵气的滋润下交相辉映,弥漫着一股奇异花香。
法清来过多次,对此早已见怪不怪,沿着小路,朝庭院深处走去。
只是这奇异香气扑鼻,纵然闻了许多次,依然在此时令法清不时抽动一下鼻子,神情也因此泛起一抹惬意和放松。
脚步缓缓而行,今日法清前来,主要是为了两件事。
其一,乃是因为碧瑶不知何故,近乎一周都未去找他。
但法清前几日已经踏入修炼关键时刻,更兼神魂即将彻底恢复,便将此事放在一边,直至昨日事毕,才在今晨过来,看看碧瑶在干嘛。
其二,便是前来找碧瑶道别。
在鬼王宗待了大半年,如今法清伤势已复,修为也更加精湛,一别山门已久,他也是时候该回寺看看了。
而且昨日修为突破之后,他再度进入修炼时,突然发现隐隐有一层桎梏之感,在限制着他的境界修为。
纵然灵力依然可以继续修炼,却莫名明白,再修炼下去,也只能增强灵力的雄厚程度,难以往更高的境界突破。
法清当时便明白,恐怕自己最基础的灵力修为已经足够,正面临着魔罗经第一关:凝聚心神六欲。
这是迈入炼神一境,凝结魔罗舍利的必要条件。
凝聚心神六欲,随后心念七情融而为一,最终衍化为一颗承载着他全部修为精华的结晶,魔罗舍利。
但如何着手,怎样才能凝聚心神六欲,他想了一晚,也只是有了一些想法
六欲不同于七情,乃身体之欲,非意识之情。
法清猜测应该是与身体的本能欲望有关,可终究还是没有理清头绪,不知从何处着手。
但一直待在鬼王宗中,恐怕也不会有什么机会助他领悟其中玄奥。
此番回寺,正好离开鬼王宗出门历练。
说不定就在某个地方,得以悟通六欲之秘。
……
沙沙——
轻柔的微风在花海中荡漾,令花丛枝叶随风摇动,发出轻微的声响。
行至庭院花海深处,法清放缓脚步,走到白石小桌一旁。
一个风姿绰约,带着一股成熟风韵之美的蒙面黑衣女子,坐在石凳上,体态优雅。
“小僧见过朱雀圣使。”
法清双手合十,微微行了一礼。
幽姬侧对着法清,没有扭头,依然注视着眼前花海,素手轻拈一个小巧茶杯。
“碧瑶不在这里,你回去吧。”
清冷的声音从幽姬口中发出,让人听不出情绪。
“不知朱雀圣使可知碧瑶在哪里?”
闻言,法清略微有些惊讶地抬起头,恭声问道。
“……”
这句话终于令幽姬回过头,看向法清,眼中闪烁着莫名的意味。
法清面色平静,任凭幽姬注视。
“在狐岐山山腹洞窟,随宗主研习术法。”
半晌,幽姬终于轻轻开口,回答了法清的问题。
随后转过身,轻抿一口茶水,不再理会法清。
“……”
法清闻言一愣,旋即反应过来,微微朝着幽姬再度行了一礼,识趣的不再发问。
转身,沿原路返回而去。
庭院深处,白石小桌旁。
幽姬仿若未觉,眼中无悲无喜,在面纱的遮掩下看不清神情,不知在想些什么。
石桌上的茶杯被随意放置一旁,孤零零的,冒着一丝热气。
眨眼间,倩影消失,独留一抹幽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