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三章 引蛇出洞(1 / 1)婼如尘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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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鸣默默擦汗,原来他等的竟然是这位。

御史中丞来了还能有好,陆鸣清楚感觉到满堂衙役书吏身板都齐齐萎缩了两分,而与此同时,潘玉的腰板也挺直了,眼角眉梢竟然泄露出一丝得意。

裴忌进门,威严板挺的脸,就跟他在朝堂之上弹劾官员时一个样儿。满朝文武,不论职位高低,谁不忌惮他?被他抓住小辫子,哪怕只是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也能弹劾得你前途尽毁,这不,前儿个还有一名官吏因为在马上吃了块胡饼被弹劾的。御史台的眼睛那可是尖尖的,官吏的一切衣食住行都给你盯得牢牢的。虽然这掐断了一些贪污**的根苗,但也的确有点矫枉过正的嫌疑。

“端王怎么有闲情逸致找潘玉来大理寺说话?大理寺不比寻常衙门,过来说话难免引起其他同僚非议。”

李时十分大方,甚至请裴忌入座:“也不是什么大事,裴中丞来得正好,我这里得了个画本,顺道给你也看看。”

李时冲陆敏示意了一下,陆敏赶紧头皮发麻地将那本画本双手奉上。

裴忌拿起随手翻了一下:“这本画本近日闹得长安城鸡犬不宁,御史台也在查证看是否真有其事。不过,依老夫愚见,这该是某些宵小之辈为牟私利,故意抹黑朝廷官员所为。怎么,大理寺也在查此事?”

李时笑笑,又将仵作的验尸手记让人奉上,裴忌的脸色终于变了变。

“画本中那对母子的死法与大理寺在排水渠得到的骸骨验尸所得不谋而合。”

李时也不多言,又让人陆鸣拿出邸舍掌柜的账簿以及长乐门官员进出记录簿,还附赠一份他按照画本亲手拼出的鱼符,这才不紧不慢说道:“这就是我请潘玉过来的原因。”

看到这些,裴忌的脸色已经黑如锅底,潘玉更是冷汗扑簌簌直下,陆鸣甚至发现他双股颤颤,只怕此刻若没有裴忌这个靠山在,他当时就要给李时跪了。

潘玉也是在此时突然明白一个道理。他们办案讲究完整的证据链,但也是为了减少冤假错案本朝才开始严格执行的,若按得以往朝代乃至一些昏官的操守,单凭眼下这些就已经够他们定案了。对不懂大周刑律的普通人来说,这也足够起到威慑作用。

然而裴忌可不是一般人,很快抓住了证据链的漏洞:“唯一能与潘玉联系上的就是这枚鱼符和他没带鱼符进宫的时间。但,端王所得到的鱼符信息只是从一本不知名的画本中得到,谁知会不会是有心人故意栽赃陷害?至于时间,这邸舍的账簿也不是不能伪造更改。

“我裴忌弹劾的贪官污吏众多,为了大周吏治清明,也得罪过不少朝廷重臣,保不齐这之中就有想要用这种方式报复我的。我一生就只有这一个女儿,难得得这么个如意郎君,若潘玉出事,我那女儿定不会苟活……”

陆鸣听得冷汗比潘玉还要多,而潘玉也像抓住了救命稻草,终于擦了一下额头冷汗,恢复了几分镇定。

然而李时完全没有被这翻话影响到,不,准确说,他早料到裴忌会有这番说辞,于是他说:“裴中丞的话我自是信的,只不过所有证据都指向潘玉,该问的本王还是得问清楚。”转头看向潘玉,“潘玉,现在本王问你,去年十月十二日,你未带鱼符入宫,到底是怎么回事?”

潘玉对此早准备好了说辞,赶紧拱手禀报:“当日的确是落在家中,还是贱内替我找到的。这一点,可以向府上下人求证,他们很多都知道。”

陆鸣懵了,他早该料到潘玉这种人一定会在东窗事发后给自己备下后路,他甚至相信即便现在去潘府上问,能找出一堆人证来。当时他就觉得这个案子要完。不由得紧张地看向李时。

没料到李时依然淡定,甚至还欣慰地点点头:“如是甚好。不过,在事情查清楚之前,你依然有嫌疑,所以,这些日子尽量不要出门。至于画本的事,也请裴中丞不要插手,毕竟,现在潘玉的嫌疑最大,御史台若插手,难保不会有人煽风点火,说您袒护自家人,到时就算潘玉再清白也会被洗黑,反而让奸人得逞,你说呢?”

李时一番话毫无漏洞,甚至算得上非常和谐,陆鸣甚至有一刹那怀疑这位该不会是要给御史中丞放水吧?但看他以往作风,又不像那种人。

亲自送裴忌和潘玉离开,陆鸣万分不解:“就这样完了?”

李时嘴角微微勾起:“这种旧案不打草惊蛇怎么拿证据?”随手招来自己的贴身侍卫耳语了几句,贴身侍卫立刻领命离去。

陆鸣隐约意识到点什么,不用说,那些侍卫肯定是去盯梢的。这位殿下没派大理寺的人,只能说明这个盯梢的任务,一般的衙役根本没能力做到。

他不自觉又抹了一把冷汗:“那我们现在……”

“跟我走一趟画古楼。”

得知大理寺卿端王驾到,画古楼东家季斐亲自出迎。

李时单刀直入:“此番来,我有两个疑问,还望先生赐教。”

季斐施施然一礼:“赐教不敢。若是能为大理寺效劳,在下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陆鸣刁民见得多了,话说得好听,可不表示真能配合。

“第一,长安城书斋画坊众多,为何那少年独独挑了画古楼?画古楼似乎在各方面并没有什么拔尖之处。”

季斐一脸淡定无波:“许是碰巧路过,看我这门匾做得好看,亦或是看着掌柜和善可亲,也未可知?”

陆鸣:果然够刁!

李时不置可否,继续问道:“第二,我想见见那位画画本的小郎君。”

季斐惋惜道:“我也正在找他。若是大理寺有消息,还望端王能告知。”

李时顿了一下:“既然画古楼有人见过那少年,可能画出其样貌?”

“端王来得真巧,我们刚画了他的画像想以画寻人,正好给大理寺派上用场。”

所有回答一丝破绽也不漏,陆鸣接过画像,展开,李时看了一眼,道过谢,两人一同离开。

上了马车,陆鸣才问:“画中人可是端王见过的那名少年?”

“虽然画工差强人意,但的确是他无疑。”

“这么说,那少年与画古楼并无干系?”

李时道:“若他们给的画像不是那日我所见之人,这说明他们在有意包庇那少年。若是,却也不能否认他们与少年没关系,只不过证明,他们或许真的不是一路人。”

陆鸣有些不明白了:“那又如何?”

李时道:“我始终认为,他将画本放在画古楼并非无的放矢。”

就如他画的那本画本,你以为他只是单纯地在讲故事,却每一张画都暗藏玄机,没浪费一点笔墨。

这并非刻意为之的结果,而是他本身行事作风便是如此,那么找画古楼又怎么可能没有深意?因为从画本影响力来说,找个更大更好的书斋画坊,对他的画本起到的推波助澜的作用更大,但他却偏偏挑了个什么都不拔尖的画古楼。

“该不会画古楼就是放骸骨出来的人吧?”说出这种推论,陆鸣都觉得心虚。

其实这个推论的道理很简单,这就像一个考官出了一道难题,有人解开了,将答卷交给考官,同时也告诉其他考生,这道题是这个考官出的。

“派人盯着画古楼!要明着盯。”

陆鸣甚是不解,盯梢不都该暗戳戳地进行么?这位怎么要自爆行踪,打草惊蛇?

“我要的就是打草惊蛇!”

“什么意思?”

“如果画古楼是放骸骨出来的人,他们背后应该是有阴谋的。大理寺明着盯,必然会妨碍他们的阴谋进行。那么要大理寺不盯,你觉得他们该怎么做?”

陆鸣终于明白过来:“结案!”

李时点点头,孺子可教也!

果然,这边刚盯了画古楼两日,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亲自上了大理寺,声称是当日的目击者。待陆鸣要审问他,他却一字不提当时的事,反而问李时:“我说了实话你们就能治他罪并保我平安?”

陆鸣惊了,所以现在的刁民连大理寺卿都敢质问?

然而李时不以为意,将这个少年打量了一翻,少年有非同常人的冷静,若非怀疑他跟画古楼有关系,他甚至想要不要将他纳入自己的势力下好好培养。

“的确,光有你一个证人是无法形成完成的证据链的,不过,很快,你就能看到其他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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