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丘真的害怕了,害怕自己会不知道什么时候再一次进入那个世界,从此被所有认识他的人彻底遗忘。
他开始尽量躲避笔记本,甚至远离所有看过笔记本的人。一开始,他也曾想过要把自己的经历告诉我,希望我能毁掉笔记本。
可偏偏每次要开口的时候,这一段记忆就会从大脑中消失,之后在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才能回忆起发生过的一切。
也曾尝试过用文字的形式给我示警,一样会在落笔之前丢失这段经历的记忆,甚至想要偷偷的毁掉笔记本,都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梁丘对于这件事情越发的感到害怕,于是偷偷的将所有看过笔记本的人记录下来,原本是打算用来总结笔记本的规律,希望其他人进入笔记本的故事中的时候,他能够第一时间知道,并观察变化。
然而在他之后只有夏韵然一个人消失,或者说如今他只知道夏韵然一个人消失。从夏韵然消失开始,他记录的信息中,排在第一位置的夏韵然的名字同时消失,可不知道为什么,纸上空白出一块,他却完全没有关注。
按照梁丘的回忆,时间上对比,大概是在夏韵然消失一个星期之后,关于这件事情的记忆彻底的从他脑海中消失,直到十五年后的今天,他才完整的回忆起当年的经历。
至于在故事中为什么不把一切都告诉我,梁丘的解释是他并没有完整回忆起这段经历,当时的脑子很混乱。直到离开那个地方之前,他才想到了离开的方法,也猜测出我们的这次经历,也许就是我拿到了笔记本引发的。
梁丘一个人经历笔记本中的故事时,曾经掌握了在其中的一些规律。比如在渔村时他能弄到酒喝,实际上就是想起了当年对故事中的研究。
甚至按照梁丘的说法,除了必须按照规律返回现实世界之外,在故事世界中,他可以做到他想要做到的任何事情。
他提供的信息量很大,我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判断他的话,只不过已经发生的事情,和我们全班同学都住院的事情来看,显然这件事的背后一定存在着一只推手。
我更倾向这是夏韵然的行为,只是一时间找不到她这么做的理由。还有一点担忧就是,关于夏韵然,目前只有我想起了关于她的一切,而梁丘的记忆大部分来自于我的提醒。而其他的同学还是没有想起关于她的任何信息,这显然并不符合梁丘的说法。
梁丘也在思考,一根接着一根的抽着烟,好半天才缓缓的说了一句:“你说,会不会是她从那个地方离开,然后把笔记本还给你,之后又回到了那个地方。这样也就可以解释,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有关于她的记忆。”
我摇了摇头:“不知道,不过她既然都离开那里了,为什么还要回去?咱们俩刚从那里出来,反正我是不想再进去了,写小说和亲身经历可是两码事,体验肯定没有想象好,而且那里面也不是真实的世界,有什么值得留恋的?”
梁丘看了我一眼,随即将手中的烟头掐灭:“不知道,每个人的想法都不一样,也许她认为是你把她困在了那个地方,十五年的时间她才从那个地方离开,很可能她想报复你,让你也被困在那个地方,我只不过是跟着躺枪。”
我翻了个白眼,不过心里也有点认同他的说法。天知道一个初中女生是怎么在那种环境里生活了十五年,再纯真的人,经历十五年的灵异情节,就算没发疯,也肯定不正常,反而报复我更符合常理。
心里没来由的一紧,这种推测越发的让我感觉紧张。笔记本是我从旧书摊买的,夏韵然也是看完我写的小说才消失的,换成我是她,肯定也会这样判断。
想着想着我就感觉害怕,这一次如果没有梁丘在,也许我也会被困在那里,甚至不可能像梁丘那样,无数次经历每一段情节,然后总结规律找到离开的方法。
我太了解自己了,这种情况下,我只会害怕的闭上眼睛,然后龟缩进某个角落,直到彻底的疯狂或死亡。
我看向梁丘,甚至此刻想伸出手抓住他,好像这一刻认定了,只有让他和我在一起,我才不会害怕再一次进入笔记本中的世界。
梁丘显然看出了我的打算,一脸嫌弃的后退了一步:“能不能有点出息,你不是写这种小说的吗!这种事应该有经验啊!再说了,咱们现在得找到她,不然她什么时候再让咱俩进到那里面,凭她十五年的经验,把咱俩困在里面太容易了。”
我下意识的点了点头,随即脑海中又有了想法,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笔记本:“你说你进入故事世界,是因为看笔记本的时候睡着了。我记得夏韵然是上课的时候偷偷的看笔记本,下课之后拿着笔记本离开。”
说到这我又指了指手中的笔记本:“而咱们俩进入笔记本的世界,是因为喝了假酒昏迷。你说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规律。”
梁丘一愣,随即又立刻反问我:“我自己进去,和咱们俩进去的情况一样。那你又怎么解释夏韵然的问题,她没睡着,还拿着笔记本离开了教室,这说明她是清醒的。难道?”
说着话梁丘好像是想到了什么,随即又把目光转向了我手中的笔记本,有些颤抖的说道:“你的意思是,她上课看笔记本的时候就睡着了,那个拿着笔记本离开的人,不是她?”
我被梁丘的脑洞惊呆了,可转念一想,不由得也有些惊讶,因为从我们的经历来看,显然进入笔记中的世界,应该就是看笔记的时候入睡,而当我回想起夏韵然消失的那段信息时,忽然发现,我的记忆中只有她上课时偷看笔记本,下课后拿着笔记本快速离开,并没有真的看到她的脸。
不知道为什么,梁丘莫名其妙提出的这种猜想,就好像深藏在我的记忆深处一样,被他这么一说,我立刻就认定了他的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