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你轻点儿，疼！”秦玥疼得嘘嘘抽气。

谢妈妈又气又心疼：“你还知道疼？吃了那么大苦头，还废了我二两银子才请动了奶奶房里的翠丫头，你倒好，白白放过了这么好的机会。既然少爷心疼你，你就应该牢牢抓住，这下好，以后哪里还能有这么好的机会。”

秦玥道：“娘，这事不能急，你想啊，老爷为什么把我撵到了厨房？”

“为什么？不就是因为少爷喜欢你吗，喜欢你怎么了，我女儿生得好，少爷喜欢不是应该的吗？”谢妈妈想不通。

秦玥道：“那现在就算我成了少爷的人，老爷就能容我了吗？老爷就一定能允许少爷收了我吗？”

谢妈妈愣住了：“是啊，万一老爷厌恶你勾引了少爷，说不定……”

“对啊，说不定将我赶出苏府，或者随便配给什么人，甚至给把我给卖了。”

“啊呀，疼，你轻点！”

谢妈妈被女儿的话吓得一时忘了手上的轻重。“你说得对啊，这可怎么办呢？咱们也不能这么干耗着呀，谁知道少爷还会不会来。而且照你这么说，就算咱们抓住了少爷，这事也成不了啊。”谢妈妈想起王嬷嬷的张狂就恨不能立竿见影地报复回去。

秦玥也不是很有信心，心有些沉落，轻轻道：“这事目前也只能等。”

……

第二天，小翠来厨房拿午膳，平常这样的粗活都是陈氤儿房里的老嬷嬷们做。秦玥一看就知道有事，积极地帮小翠准备食盒。果然小翠乘着旁人不注意塞给她一个拳头大小的药瓶道：“这是大少爷央我转交给你的。”

秦玥拿着药瓶心里暖暖的，想着，果然少爷心慈，他是想着我的。

小翠看一眼周围，见王嬷嬷就在身后不远处忙活着，提醒秦玥道：“快收起来，我走了。”

秦玥说：“谢谢姐姐，来日我必谢你。”

深秋的风吹在身上已是真切切地冷，而这一整天，秦玥都觉得怀里的这瓶药发着暖暖的热，焐着她周身都是暖和的。

自此，苏琦睿隔三差五地遣人往厨房给秦玥送东西，秦玥也会请送东西的人给苏琦睿捎回亲手做的荷包、香囊、手帕什么的。逮着机会二人还会约在无人的地方见个面，一来二去，冬去春来，转眼已是杨春二月。

这日，苏琦睿将过年攒的几十两银子买了一支精致的金凤白玉钗，纯金打造的凤凰精致而贵气，那凤凰仿佛回头欣赏着自己展开的美丽翅膀，造型优美奇特，尤其是凤凰的一只眼睛镶嵌着一粒洁白的和田玉，玉虽不大，却给金钗平添了一分温润的雅致。苏琦睿想象着金钗簪在秦玥的乌发上的样子，心里欢喜得恨不能马上就给她簪上。

……

午睡时间秦玥如约赶到花园，远远就看见苏琦睿已经在等着她了，他焦急地两回地踱，似乎满怀着兴奋和喜悦。一看见秦玥就说：“你怎么才来，我都等了你近半个时辰了。”

秦玥委屈道：“今天明明是王嬷嬷当值，可是她说她的侄子病了，非要让我帮她收拾厨房。你瞧我的手给冻得。”说着，将一双被冻得通红了的小手伸给苏琦睿看。

苏琦睿握着她的手，用自己的手捂着，又不住的往这双手里呵气，捂了半天也不暖，就把秦玥的手塞进了自己的棉袄的衣襟里，憨笑着问：“这样暖和了吗？”

秦玥羞红了脸，点头道：“嗯，暖和。”

苏琦睿忽然想起来，复又兴奋地说：“差点忘了，我给你带了一个好东西，你一定喜欢。”

“什么好东西高兴地这样？”秦玥嗔道。

苏琦睿在怀里掏了半天，掏出一个红丝绸小包裹，他小心翼翼地打开包裹，里面又是一个小盒。

秦玥咯咯地笑道：“到底是个什么宝贝，竟还包裹得这样隆重？”更是好奇了。

苏琦睿卖关子地朝秦玥看一眼道：“准保你喜欢得了不得，闭上眼睛！”

秦玥乖乖闭上眼睛。

“睁开吧。”苏琦睿期待着秦玥的喜悦。

秦玥一看到金钗惊讶得说不出话，小心翼翼地接过，仔仔细细反复看。激动地喃喃道：“真好看，真精致。”

再看一眼苏琦睿，严肃起来，问道：“要不少银子的吧？你哪来的那么多银子？”

秦玥知道苏慕羽一向俭省，家里的吃穿用度都计算地精细，陈氤儿手里的家用也并不丰富，总要算计着过活。更何况是两个儿子，给苏琦睿的零花钱少得可怜，苏琦睿平时的零钱给她买个银钗都费劲，何况这么精致的一支镶玉金钗。秦玥可不希望这个时候苏琦睿再做出什么傻事，那么她的希望就彻底毁了。

“你把这支簪子退了吧，我不要。”秦玥将簪子还给苏琦睿道，“我一个厨房的烧火丫头，戴这么贵重的簪子也不合适呀。”

苏琦睿急了：“这是我过年的零花钱攒的。”

秦玥劝解道：“少爷，你的零钱也是老爷给的，你能有几个零钱，连我都清楚，老爷能不清楚吗？万一哪天老爷问起，你交代不出银子的用处可如何是好？”秦玥见苏琦睿不高兴，又柔声道，“少爷对秦玥好，秦玥知道，可是少爷不该在秦玥身上乱花钱，平时一块帕子，一块胰子就罢了，这么贵重的簪子万万不能接受。”

说着秦玥急得都哭了。

苏琦睿道：“不要就不要吧，你别哭呀。”

秦玥想着苏琦睿还是这么个小孩子心性，做事如此不周全，自己的出头之日要等到哪一天，实感到翻身无望，不由得自怜自艾，伤心难过。

苏琦睿一时慌了，见她哭得如此伤心，不知该怎么劝解，一时心痛着急，竟将秦玥一把抱在了怀里。

秦玥为着自己的熬不出头，越想越悲伤，竟在他怀里索性放开约束，肆意悲痛起来。

……

这边花园拐角处的陈氤儿将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

身边多年的贴身侍婢桂枝说：“看来这个丫头也是个不简单的，她倒看得远，并不贪图蝇头小利，越是这样的越是越麻烦，这么下去，万一闹出点什么事来，老爷知道了，最后可都是奶奶您的不是。”

陈氤儿当然知道其中厉害，别看平时苏慕羽宠溺自己的儿子苏琦钰，这个长子才是他心头肉，是他寄予厚望的苏家嫡子。她是个拎得清的人，自己就是个通房丫头出身的姨娘，挣不到东西她不会白费力气，可是该她的本分她守不住，那他要她在这个家干什么，若是苏琦睿出了事，那么她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可是，苏琦睿毕竟不是自己亲生的，若是生生棒打鸳鸯只怕适得其反，十六七岁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若是处理不好，苏琦睿必定恨上了自己，也是吃力不讨好。

这就是个宠了媳妇得罪娘——两头为难的事。

桂枝见陈氤儿为难，就说道：“奶奶若觉得为难，奴婢来出面，把这丫头打发了家去，或者配个小厮，免生后患。”

陈氤儿摇头。

她心里其实同情这丫头，她自己也是丫头出身，她内心理解一个渴望改变命运的卑贱丫头的努力和挣扎。同时，她更不确定的是，真打发了秦玥，苏琦睿会什么反应，和谐的母子关系还在吗？

“把她弄到我身边吧，放在眼皮子底下总比看不见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