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奇见东方夕女性的装扮只惊讶了片刻，便神色如常。

商契的画押很简单，一式两份，各自签了名，按了手印，交了银两就行。张奇看着东方夕的名字，试探道：“小姐竟是皇姓。”

“确实与皇家有些关系，不过是边缘人物罢了，掌柜的不用放心上。”

张奇在脑海中搜寻皇室中有谁是叫东方夕的，确实找不到这号人物，便放下心来。

他是京城张家的旁支，据说京城张家掌握天下两成的财富，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张家的人从来不牵扯政事，一向低调，如果一不小心跟皇家牵扯关系，只怕弊大于利。

张奇确定没在京城见过东方夕，而且见她是个小姑娘，当下说服自己不要多想。

他不等东方夕提醒，便将早已准备好的账本让人端了上来。

东方夕也不扭捏，直接拿起账本便看了起来。张奇是个心细的商人，每一笔账都记得清晰明了，没什么问题。

从账面上看，榷惠轩的经营与一般的胭脂铺一般无二，东方夕放下心来，榷惠轩缺少的仅仅是一个一举成名的机会罢了。

“我听说过两日玄女诞辰，京城会有庙会，十分盛大，就连足不出户的世家小姐也会来？”

东方夕端起凉透了的茶水，正准备喝，十五的手却伸了过来，东方夕一下拍开他的手，抿了两口冷水。

张奇说道：“五日后就是。”

“嗯，我倒有个主意。”东方夕招招手，张奇附耳过来。

张奇听完东方夕的主意，久久没有反应过来。真是闻所未闻，又歪门邪道……不！别出心裁！

***

东方夕和十五走在街道上，十五清秀的脸比起大多数人都英俊不少，引了一些小姑娘悄悄侧目。

“十五，这个时辰，京城哪里比较热闹？”

十五思索了一下：“风云茶馆？听说有个最近来了个反弹琵琶的美人，只在偶尔在下午出场，听说不单单是个美女，那嗓子也是一绝。”

“咱们看看去，兴许咱们运气好。”

走进风云茶馆，茶馆中已经站满了人，确实热闹。

因为东方夕衣着不凡，小二很有眼色的过来领着二人上了二楼的包厢，又谄媚的送来了两盘略精致的点心。十五丢了两粒碎银子给他，小二笑容更盛地退下，且再没进来打扰二人。

“十五，你坐下。”东方夕归坐在软垫上，十五直直站在身后，眼睛却不断往楼下的台子上看。

十五听话的坐在东方夕对面，贴心地为对面的人倒上一杯茶。

两盏茶后，他们今天的运气看来不错，一个玲珑身材的娇俏美人缓缓从台后走到台上。

“小女子柔漪，有礼了。”声音酥软如骨，对台下的男子很是受用，原本嘈杂的茶馆顿时安静了下来。

东方夕顿时了然，人们果然只听得见自己想听的，即便是呢喃细语也能顷刻听见。

柔漪并未让人等太久，拿起琵琶拂了几下，就开始边弹边唱，还跳着舞。歌声魅惑，腰肢柔软，还丝毫不见气喘。

“了不起啊。”东方夕感叹道。

“奇怪，怎么没有反弹琵琶？”十五十分不解风情。

台上的柔漪似有所感，拨动的琴弦和旋转的物资越来越快，突然“铮！”似平地惊雷让观众从美丽的舞姿中回神，柔漪旋转坐下，背对众人，红色纱裙似花朵般散落开来，琵琶抵在后背，十指如玉，仍在琴弦上跳跃奏完最后一个尾音，柔漪暮然回首，魅惑一笑。

台下一片抽气声。一曲舞毕，众人刚回过来的神，又走失了。

柔漪翩翩走下台，反应最迅速的是一个油头满面的富家少爷，立刻上台想要抓住柔漪的手，台上立刻出现三个粗布的大汉，挡住台下的众人。

柔漪司空见惯，娇羞却平静地望向了台下众人，“小美人，真是勾人。”

“小姐，柔漪看起来好像比你年长几岁。”

东方夕忍住揍人的念头，望着台上的热闹。

这时，一个蓝色家丁衣着的中年人飞上台，挡住柔漪，“我家公子请姑娘楼上喝一杯。”

柔漪楞住：“小女子不善饮酒。”说完便准备绕过家丁离开。

无奈家丁不依不饶再一次挡住去路。

柔漪面色微冷。

“十五，你去帮帮这个美人。一会儿我们狗洞见。”

十五拒绝道：“我要寸步不离地保护小姐。”

东方夕看着他，有些无奈。

“那我就坐在这等你，你一会儿走窗进来。”

“是！”

十五有些时候还是很聪明的，他先上了房梁，然后飞身而下，直接与蓝衣家丁打斗起来，只十几招便将家丁打下台去。

二楼的另一边一个纨绔从窗口探出身体，气急败坏道：“姜俞！杀了一个男的，柔漪今天一定要跟我入府！”

纨绔是公鸭嗓，声音听起来令人十分不舒服。

纨绔探出头时，柔漪同时望向了他。东方夕没有错过柔漪眼中那一抹怨毒。

蓝衣家丁听到纨绔的话，再次试图攻击，但很快败下阵来。柔漪趁乱逃走。十五拖延了一会儿，向外飞去，瞬间不见踪影。

纨绔骂骂咧咧大叫了几声，便带着人往外追去。

十五一盏茶后从窗外翻了进来，“刚刚那人好像是徳徽长公主与齐国公的长子。此人在京城中素有恶名，听说……”

“嗯？做什么吞吞吐吐的？”

“听说强抢了不少民女。”

东方夕拍了拍十五的肩，语重心长道：“小姐我自保都困难，实在可怜不了别人啊。”

十五坚持道：“暗部机缘巧合下得到两张关于徳徽长公主的状纸……”

东方夕又拍了拍他的肩膀：“如果实在过意不去，可以将状纸多抄录几份，分别交到京兆府尹、大理寺和刑部。不过别露面，因为凡是涉及皇家，下面的官员都是暂且压下，毕竟每日递上的状纸那么多，没道理非要先看你的。”

“难道这些官员都是这样的官官相护吗？”十五愤愤不平道。

“这还不算是官官相护。只能算比较圆滑的为官之道，毕竟好的官员也得先有命活啊。那些压下皇家案件的官员也许在其他方面兢兢业业。”

“可是小姐，好就是好，坏就是坏，怎么会有人坏中有好，好中有坏呢？”

“小十五啊，这个世界，不是只有黑白两色。有些事，看开就好。”

十五并不认同：“小姐比属下小五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