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秋季，放眼望去，整山的树木掖了满树的秋黄，乌云渐起，微风渐渐开始刮了起来，偶尔，树的枝干上飘下一两片发黄的叶子。在山的脚近处，两所房子静静的立着，青石草顶，和着这乌云浸染的天色，有点与天相接的味道。

风渐渐的大了起来！

房子里，两家人都在不停的踱步着！

“阿妈，天快要下雨了！”

“嗯！菩萨保佑，希望今天老天能赐我一个大胖孙子！”

屋檐下，男人来回不停的来回走着，时不时的向房间望去，老太太和着双手，闭着眼睛，嘴里不停的念“阿弥陀佛”！

突然间，一道闪电划破了夜的天空，在闪电的光的照耀下，漫天的黄叶飞舞着，伴着呼呼的风声，打破了这山脚原有的宁静！大雨哗啦的下了起来！

“哇！哇！”，房子里传来一阵婴儿的哭声，老太太和男子都朝房奔去！稳婆抱出孩子，放老太太手上！孩子的身上还有未擦干的血迹！

“男还是女！”

“男孩！”

“谢天谢地，我们老曾家有后了！”

“阿楠还好吧！”

“孩子，快去看看吧，大出血，怕是不行了！”

男子听罢，踉跄着往后退了一步，赶紧奔进屋子里，趴在床边，握住了妻子的手。

“阿楠，阿楠！”

“阿……哥，我………”

女子的声音很虚弱，突然紧紧的抓住了男子的手！很快的，又松开了，整个身子渐渐的失去了原有的温度！

“呜……呜……”

男子的哭声撕裂了这场雨！很快，哭声也被这越来越大的雨声覆盖了起来！

“阿楠啊……”

许久，男人的声音越来越微弱，老太太抱着手中的孩子，也在抽搐着，脸在刚出生的孩子脸上贴了贴，抱着孩子朝床上鞠了三躬。把孩子抱起，朝隔壁房间走去。房间里，女子静静的在床上躺着，血，浸染了整张床。男子瘫软在地上，目光呆滞，脸颊上的泪迹恍如一条条小小的河流。

又过了许久，男子突然起身，随着一声“阿楠，阿楠，你等着我，阿哥这就下来陪你！”，“砰”的一声，整个房间微微震颤了一下，男子一头撞到了墙上，顿时，鲜血喷洒了一地，男子倒在了自己的血泊里。老太太慌张的跑了进来，眼前的一幕让她再也无法平静，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她放声大哭了起来。

“孩子，你怎么能那么傻！”

“呜…呜…”

“哇…哇…”，小孩的哭声从隔壁房间传来，老太太费力的从地上爬起，朝隔壁房间走去！

襁褓里的孩子还在不停的哭着，老太太抱起孩子，拿手拍了拍孩子的背，又左右摇了摇！孩子却哭的越发的厉害了起来，老人把孩子放下，去厨房拿碗打了下午刚挤的奶，用汤匙舀了一点，朝孩子嘴喂去，孩子还在继续哭着，奶从嘴角流了出来！

“我可怜的孩子啊”，老太太一边说，一边再次流出了眼泪。说完又抱起了孩子，走出家门，朝隔壁房间走去！

门外，雨已经变小，老人敲开了隔壁人家的门。

“娘，我和小茹商量了一下，孩子就叫嫦娥吧！”

房间里，另外一个老太太也抱着襁褓，开门见到老太太的到来，手里还抱着个小孩，赶紧迎了上去！

“阿正娘，你怎么来了啊？这是刚生的孩子吗？”

“阿发娘，阿发，让你媳妇给我这可怜的孙儿一口奶喝吧！”

这个叫阿发的男子听罢，接过孩子，朝媳妇的床边走去！

“阿正娘，这是怎么了？”

“造孽啊！”老太太再也没忍住，又嚎啕哭了起来！

阿发娘赶紧搀扶她坐下，老太太哭腔自语起来

“都走了，都走了！”

阿发娘没有再问一下，在一旁静静的抓住了她的手！房间里孩子已经没有了哭声！

房间里，两个襁褓静静的躺在女人的身旁，男子爬在房间里的桌子上，时而发出轻轻的呼声。旁边的房间，两位老人依偎着躺在床上，天空越来越黑暗，墙外的风声偶尔呼呼侵入房间，房间，在此起彼伏的呼吸声里，落下一天的帷幕！

东方的太阳已经冉冉升起，附近的村民在房子周边忙碌着，树林里，经过昨夜的风雨，不少树已经变成光光的枝丫，满地的黄叶铺了厚厚的一层，一堆新土旁，村民早已挖好了两个方形的坑洞。房间里，两口白色的棺材静静的摆在大厅的中央，旁边的坐凳上，眼及处是老人那张苍白的脸。

“哇…哇…”

阿正家房子里，小男孩哇哩哇啦的哭了起来，紧接着小女孩的哭声也传了起来，躺在床上的女子忙左右招呼着，窗外的一切，仿佛都隔在了那一扇旧门外。

太阳渐渐快到了西边的山头，树林里的新土已经变成了两个堆好的土坡，两个木刻的碑牌在风里静静的立着，偶尔，几片昨夜还未被风打落的树叶轻轻飘在寂静的坟头，落日的余辉下，老太太提着供品提篮的身影，越发的凄凉！

“阿发娘，回去吧！”阿正娘走到了老太太的身旁，搀扶着老太，缓缓朝房子的方向走去！

房间的油灯燃起，阿正抱出孩子，放在阿发娘的手上。

“阿发娘，给孩子取个名字吧！”

“就叫阿牛吧！”

老太太抱着孩子，看着孩子那张幼嫩的脸庞，越看越有几分阿发的味道！很快，又再次轻声的抽泣了起来！

“阿娘，我和阿发从小一起长大，我一定会待您像我自己的亲娘一样，我们也会待阿牛像我们自己的孩子，您就别伤心了！呜”阿正也忍不住哭了起来！

“是啊，阿发娘，你放心，有我们一口吃的，就一定会有你们一口吃的，乡亲们也会帮助你们的！”

阿发娘听罢，突然起身，对着阿正和阿正娘普通一下跪了下去，“谢谢！谢谢！”

阿正赶紧上前将老人扶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