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慨将决定权交到了她手里,把面吃完,又抱着她待了一会儿之后便将她送回曹家了。
关店,还是不关店,这是一个问题。
关店,一劳永逸,就算是那些心怀叵测之人想做些什么,也找不到地方下手
庭院深深,夜风袭人。
含钏翻了个身,本想再思考一会儿,结果谁曾想,眼一闭,就睡过去了
一觉醒来,含钏蒙头起床,砸吧砸吧嘴,看着低低垂下的幔帐,突生出一个主意,火急火燎地去同薛老夫人问了安,跟郑姑姑告了假后,便要了车准备出去,刚出门便见五大三粗曹生管事,虎背熊腰地横着走过来,埋头抱拳,“多事之秋,老太太叫儿跟着您一道。”
曹生走过来时,小双儿“蹬”地一下吓了一大跳,缩到含钏身后,“跟头熊似的!感觉能随随便便拔起一棵树!”
这倒是妖魔化妖魔化了
不过曹生跟在一块儿,含钏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马车“咕噜噜”行驶得稍慢一些,含钏听见车外有一阵急促的跑步声,便挑开车帘看一个机灵小厮模样的人凑过来同曹生附耳说了三两句话,曹生看了眼车厢,沉稳地点了点头,手一挥,那小厮便又埋头跑掉了。
“怎么了?”含钏靠在车辕上轻声发问。
曹生低头应道,声音粗粗的。
嗯
确实有点像熊吼
“今早,大当家说要给东南侯齐家世子颜色瞧瞧。”
含钏等着曹生说后话,等了半天,也没等到这头熊说下一句话,再看曹生,已经目不斜视地继续看路了,好像这个话题早就过了
含钏:???
所以什么颜色!?
红色?黄色?蓝色?
您倒是说呀!
还能说一半留一半的?
含钏抿了抿唇,“什么颜色瞧瞧?”
曹生一愣,一抬头,方恍然大悟自己话没说完,躬身道,“儿叫了几个人给那齐世子做了个局,在邀月阁,买通了花魁,今天晚上只待齐世子进了花魁的房间,漕帮的兄弟就会冲出来,把他蒙上麻布一顿胖揍,揍完再扔到后海去。”
小双儿:
含钏:
这次又说得这么详细
和一个没出阁的姑娘说青楼、花魁、仙人跳什么的,真的没问题吗?
曹生说完又目不斜视地看路了。
含钏抹了把额上的汗,和小双儿相视一阵苦笑一身腱子肉又威武雄壮的曹生管事,到现在还找不着老婆,是有道理的!
轿子胡同离东堂子胡同不远,拐两个弯儿就到了。
瞿家灯笼高高挂起,门前干净亮堂,老门房不认识曹家的马车,但认识含钏,一见是含钏便笑眯眯地躬身往里请,一张口是老北京的腔调,“您受累来嘞!贺掌柜您驾临寒舍可真是蓬荜生辉、三生有幸!咱家掌柜的等您许久了!”
含钏笑盈盈地跟在身后,有一句没一句地搭着腔。
曹生沉默地跟在身后,有些讶异地听着自家姑娘和别人府上的老门房一路聊到内院在他们漕帮,等级严明,大家伙虽都是兄弟,却也是分了个三六九等的,主家的姑娘是主子,断不可如此随意地聊着天儿、吹着牛。
这北京城真是怪乎,各人见各人都一副熟稔亲近的样子。
特别是门房这样的老大爷,一路过去,他能从东和你吹到西,从清晨吹到日暮
曹生埋下头,把这些纷纷杂杂的心绪快速甩开。
刚打开内院的门,曹生便见一个面如银盘、形容姣好的妇人满脸笑意地站在门口迎。
曹生忙低下头,随着那门房快步出了内院。
瞿府的内院照旧还是那副样子,只是多了些小崽子乐意玩儿的木马、秋千、沙坑一进正堂,瞿娘子便从乳娘手中接过虎头虎脑的团哥儿,团哥儿睁着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看着含钏,瞿娘子便抱着笑哄儿子,“叫贺姨母叫姨”
“一一!”
团哥儿小胖腿儿往下蹬,发不准“姨”的音,小兔崽子显得有些着急。
含钏便哈哈笑起来,挂了只沉手的赤金实心锁到团哥儿脖子上。
肉眼可见地看到团哥儿脖子一下子短了三分。
瞿娘子一边咂舌,一边把金锁从儿子颈脖上捞起来,拿手一掂。
好家伙!
这至少得有二十来两!
“你这大傻妞!二十两重的金锁往我儿脖子上挂!也不怕累着他!”
瞿娘子笑着埋怨含钏,请含钏入了上座,把儿子递给乳娘,眯着眼笑道,“听说给你赐了婚,本想上门来恭贺,又怕被人说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