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爷?你都是这样称呼他的?”沈春江的敏锐回归,对于男女朋友来说,互叫昵称见怪不怪,最差的也是称呼名字,可这一声“六爷”,敬畏有余,却亲密不足。
如此一来,沈春江不得不在心里重新评估沈婠在权捍霆心目中的地位。
思量之后,得出“可能也不是那么重要”的结论。
毕竟像权捍霆那样的男人,身份地位到了一定高度,女人对于他来说可能就只是个玩物。
当下,也不敢再提让权捍霆上门的事了,只说
“你尽快抽空回来一趟。”
沈婠:“有什么事吗?”
“回来再说。”
“好。”
通话结束,沈婠收好手机。
她这个爸爸还真是打猎的狗,闻到气味就忍不住兴奋。
权捍霆逗她:“不想让爷上门见家长?”
“是啊是啊,你是我的,我一个人看就可以了,至于其他人,都不重要。”
男人一颗心软成棉花糖。
抬手扣住她后颈,往面前一带,唇瓣相贴。
沈婠缓缓闭上双眼,回应他的热情。
一吻毕,权捍霆:“爷已经昭告天下,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权捍霆这个标签,这辈子都休想甩掉。”
“那从今往后,我也是有大佬罩的人了。”
“嗯,谁欺负你,爷就弄谁。”
沈婠啄了琢他嘴角,“真好。”
当晚,沈春江回到老宅,第一件事就是钻进书房。
啪嗒
门关上。
同时也将正欲入内的杨岚隔绝在外。
女人站在原地,看着纹丝不动的木门,表情有一瞬扭曲。
“妈。”
“阿谦,你回来了?!”
“嗯,您怎么在书房门口站着?”
“没我正准备上楼的。”
沈谦松了袖扣,又扯了扯领带,“明天我去医院看小嫣。”
“哦,好。”
杨岚已经有一段日子没去医院了,沈谦不提,她都险些忘了。
意识到这一点,她忽然懊恼,紧接着愧疚涌上心头。
“那我明天也跟你一起去吧。”
“好。”
“你今天去哪里了?后来我们出去没有找到你,车也开走了。”
沈谦动作一顿,去哪里?
他就站在不远处,看着权捍霆与沈婠亲密纠缠,耳鬓厮磨。
原来六爷也会笑,她也会露出那种幸福的神情
“阿谦?阿谦?!”
“妈,我在听。”
杨岚担忧地看了他一眼:“你真的没事?”
男人垂下眼睑,表情不变,“您想多了。”
“你知道沈婠跟权六爷的事吗?”语露试探。
“嗯。”
“什么时候?”
沈谦抬眼,一抹凉薄闪过,隐隐幽邃:“今天。”
“亲眼看见了?”
“妈,有什么话直说。”
杨岚脸上闪过一抹不自然,“阿如和小嫣先后出事,如今这家里就只剩她一个女孩儿。”
“所以?”沈谦没什么表情,声音也淡淡的。
杨岚冷笑:“沈三小姐一跃成为沈家唯一的小姐,只怕到时赝品比正品还要精贵。”
“阿如和小嫣都还在,以后这种话别说了。”伤人,更伤感情。
好像沈如和沈嫣成了一无是处的废棋,注定退场。
“你在怪我狠心?”
杨岚目露受伤,自己生的儿子她当然知道那番话什么意思。
沈谦皱眉:“妈,你想法太多了,有些事根本毫无根据。”
什么“唯一的小姐”,完全就是杞人忧天。
杨岚摇头,“不你不明白”
她有种很强烈的预感,沈婠会越来越强大,最后甚至威胁到她的地位。
或者更严重一点,动摇沈家根基!
可这些都只是她的直觉而已,沈谦说得没错,毫无依据的事情很难使人信服。
“好,我们远的不说,就说她跟权捍霆这件事。”杨岚冷静下来,到底做了这么些年的豪门贵妇,无论敏锐度还是洞察力,都已经练出来,“以前她不过是个私生女,你可以不当回事,不放在眼里,可如今她多了一个六爷女朋友的身份,你觉得还会跟之前一样吗?”
“六爷女朋友”,五个字,犹如五根钢针,狠狠钉在沈谦心上。
排斥,厌恶,愤怒。
心绪急速翻涌,面上却不动声色。
可这种无法释放的压抑,除了伤上加伤,痛上加痛,根本毫无益处。程序员修真之路
但,他忍住了。
以强大耐力与韧性,将一切不必要的情绪隔开,转而以平静的姿态示于人前。
从杨岚的角度看去,他依旧温和平静,还是那个令她引以为傲的儿子。
收回视线,她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好似终于放下心来。
沈谦:“哪里不一样?”
“首先老爷子和你爸对她的态度就会转变。”以前,沈婠再怎么会装,会讨人喜欢,也都只是“沈家私生女”,这个身份足以压得她抬不起头。
沈春江对这个女儿可以宠爱,可以纵容,可以怜惜,但这种感情就像对待一只尚可入眼的宠物高兴的时候摸一摸,逗一逗,不高兴了直接一脚踢开。
而一只宠物对于一个家庭来说,或许相伴时间久了会产生感情,但也绝对越不过人去。
一旦两者利益发生冲突,被牺牲和放弃的注定都是宠物。
所以,杨岚即便心有不忿,却对沈婠没有半点忌惮。
可如今不一样了。
宠物攀上更强势的主子,接下来就很可能演变为“狗仗人势”。
等那个时候,人不如狗,他们就完全没了地位。
这不仅仅是忌惮,更是一种感受到威胁的恐慌。
“阿谦,我知道你不喜欢听这些,但有些人不得不防!”
男人站在原地,平静的双眸泛起淡漠的光,好像听进去了,又好像并不在意。
杨岚再加一把火:“不信就等着看吧,沈婠在这个家里的地位很快就会不一样了。”
沈谦傻吗?
这些道理他想不通吗?
而事实上,他比杨岚更敏锐,更能洞悉一切。
只不过沈婠和权捍霆公开所带来的打击令他暂时选择了自欺欺人。
如今,所有现实,所有问题,都被杨岚一一拆解,摊开在阳光下,连一丝逃避的机会都不给他。
沈谦:“我知道。”
杨岚一顿:“阿谦,你”
“妈,”他顺势抬眼,一抹冷酷乍现,“你说的这些,我都会处理。”
她终于放心了,觉得自己一番口舌没有白费,竟然有种喜极而泣的欣慰。
“好,”辅一开口便带着哽咽,“妈现在能依靠的,就只有你了,千万不要让我失望。”
沈谦眼中平静逐渐被坚硬所取代,隐约透出一股肃杀。
婠婠,权捍霆就是你选的路吗?
接下来,可得好好走,否则,摔了跤没有人会心疼。
一门之隔的书房内,此刻也在进行一番谈话。
“爸,事情经过大致就是这样。”沈春江站在窗前,唇角是压抑不住的微笑。
那头,老人的声音威严而沉凛:“权捍霆亲口承认了?”
“是!”
“好,我果然没有看错人!”沈宗明神情为之一振,“你这个女儿没有白认。”
明达周年酒会,权捍霆主动相邀的那一支舞就给了老爷子足够的信号与暗示。
之后,他和沈婠单独谈过一次,要她想尽一切办法搭上权捍霆,作为交换,答应她去起航学习。
没想到竟然真的成了!
想当初,沈宗明也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毕竟,对方不是普通人,而是权捍霆权六爷!
“以后,对沈婠客气点,尽量顺着,满足她的要求。”
沈春江:“我知道该怎么做。但是”
“有话直说。”
“我探了一下婠婠的口风,她跟权捍霆的关系应该没有我们想象中那么乐观。”
“有什么根据?”
沈春江就把她对权捍霆的称呼说了:“还是叫六爷,恭敬有余,亲密不足。我想他们的关系应该还是权捍霆占据主导。”
“这样的话,暂时不要提什么要求,也不要惊动那边,让他们先发展一段时间。不过,你可以再试一试沈婠,看她什么态度。”
“好。”
这晚,注定不平静。
沈家老宅书房的灯一直亮到凌晨才熄,而东篱山庄的主卧也同样有人未能成眠。
沈婠被折腾惨了。
手酸脚软,浑身热汗。
等到结束的时候,她已经是一条翻身都困难的咸鱼了。
权捍霆凑到她耳边,想亲亲,结果被沈婠躲开。
“你离我远点。”
“为什么?”
“看着你,我就疼。”
“哪儿疼?”
“浑身都疼。”
“那我帮你按按?”
吃饱喝足的男人总是特别温柔,沈婠只觉两只温柔有力的大掌在腰上揉按拿捏,很快就缓解了疲乏。医念霜华
紧接着是肩膀、手臂
“这个力道可以吗?”
沈婠舒服地半眯双眼,浑身透出猫一般的慵懒,“嗯。”
手游移到大腿根。
女人下意识夹紧双腿,瞬间警惕:“你做什么?”
“我看看有没有伤到”
“不用!”
“刚才不是喊疼?”
沈婠撇嘴,目露嫌弃:“喊的时候你不停,现在才马后炮,有意思吗?”
权捍霆摸摸鼻子:“爷是个正常男人,不是想停就能停的。”
“你还有理了?”沈婠幽幽开口。
他不说话了。
嗯,理亏加心虚,最好选择沉默。
沈婠缓了一会儿,力气逐渐恢复,才感觉全身黏糊糊的。她刚下床,就被某人打横一抱,稳稳当当朝浴室走去
“爷现在将功补过,行吗?”
女人冷哼,手却默默环住了他脖颈。
第二天,生物钟准时作用叫醒沈婠。
权捍霆又拉着她多睡了半个钟头,当然,免不了被各种花式吃豆腐,虽然没有提枪上阵,但该做的也做得差不多了。
吃过早餐,九点。
沈婠接到沈春江电话
“什么时候有时间,回家一趟?”
“现在就可以。”笑容入眼,音色柔缓。
上午十点,沈婠回到老宅。
丁伯蹲在花园里继续日复一日的工作,抬眼见到她,笑着叫了声“三小姐”。
沈婠回以一笑。
很快,周管家迎上来,“三小姐,先生在书房等您。”
“好。”
她换了拖鞋,径直往书房走。
叩叩叩
“进来。”
沈婠推门而入,“爸,找我有事?”
“坐吧。”沈春江扬了扬下巴,示意她坐对面的椅子。
沈婠依言,从善如流。
“昨天婚礼上的事,我们都听说了。”
她没说话,低垂着头,雪白的脖颈形成一沓优美的弧度。
阳光透过玻璃窗,映照其上,仿佛透明一般,可见其下青色的血管。
纤细,柔弱,不堪一折。
沈春江忽然明白了权捍霆那样的人为什么会对沈婠情有独钟。
强大的男人喜欢孱弱的女人,就像参天大树总需要菟丝花的攀爬衬托。
这是一种会令人沉迷甚至发狂的成就感。
“怎么,还害羞了?”沈春江笑着打趣。
沈婠羞红了双颊,愈发不敢抬头,“爸爸”
那矫情的调调,她自己听了都忍不住冒鸡皮疙瘩。
生活不易,全靠演技。
“行了,这里又没有其他人,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跟六爷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最近。”
“他对你怎么样?”
“很好。”
“怎么个好法?”
沈婠目光微闪,“就是”
在沈春江火热的注视下,她忽然伸手捂住脸
“我不知道应该怎么说。”
沈春江:“”
与其说这是一场父亲与女儿的谈话,还不如说是一场别有居心的试探。
沈春江的问题永远围绕在她和权捍霆的关系上。
沈婠能避则避,避不开的就半真半假地答。
最后,沈春江得出结论
六爷虽然承认了沈婠女朋友的身份,但用情不深,远远不到为她打破原则的地步。
如此,他的一些要求就不能再提。
其中就包括请权捍霆到沈家吃饭。
“行了,也没什么其他事,你先出去吧。”
“好。”沈婠起身离开。
沈春江转手就拨给老爷子。
沈婠没有直接离开,准备上楼去拿衣服。
虽然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住人,但房间打扫得很干净。
窗台上的“绿胖子”也还生机勃勃,愈发肥美。
沈婠收拾了几件贴身的毛衣放进行李袋,下楼离开的时候,撞上迎面走来的沈谦。
两人止步。
一个站在台阶上,一个立于台阶下。
一个俯视,一个仰望。
然后同时移开目光,继续迈步。
擦家而过,她听见男人轻轻吐出一句
“好自为之。”
沈婠回头,只见男人的背影消失在二楼转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