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来到旭日东升。
稍晚一些,街上行人往来,看起来远比昨日进城要热闹许多。
目光所及,四处高挂红灯笼,许是时间还早,街上只有几位摊贩在街道两方摆摊。
偶尔会有三两孩童提着一盏精致的小灯四处奔跑嬉闹,在人群中闪避速度不减,似是如鱼得水。
漠无书站在客栈门前看了看,选择弃了马车。
就这种情况,驾着马车赶路恐怕还不如自己走路要来的快,所幸他不需要赶时间。
东贵南富西贫北贱。
这是每一处大城应有的划分,唐家天工堡势力占据一方,为贵,是以身居城东。
城东。
一步跨越两方分界,并不会觉得地界分明,唯有逐渐深入其中方才清楚知道差距在何处。
唐家在城东最深处,占地很大,是个人都不会认错地方。
除非是眼瞎。
门口有着守卫弟子守门,一看见有外人来到就警惕了起来。
“什么人?!”
不怪他们如此,要知道唐家已经被飞花盗这等人进去过一回了,若不知道亡羊补牢也太过了。
“在下君山桐梧·云非墨,今日前来拜访唐南前辈。”
漠无书昨日已经递了拜帖,守门弟子也是受过嘱咐的,自然不会发生将人拒之门外,引来争端的老套路。
在报上名字以后,就有人领着他前往会客厅。
厅中除漠无书之外,还有几伙熟悉的面孔,分别是斩龙观的闵廷泽、青城剑派林莺,以及清虚门烨宸。
漠无书在心中暗自生出趣味,虽说人家不曾认出他的真实身份。
此情此景,大概应了一句话。
不是冤家不聚头。
领路弟子未曾察觉到什么不对,在将人领过来,不忘了解释一句:“公子请稍等,我家家主马上就到。”
“劳烦了。”
漠无书的态度极好。
人敬一尺我还一尺,别人什么态度他便还以什么态度。
人一落坐,就有仆人奉上热茶,漠无书坐的很安稳,却有人对他这个陌生之人投以目光。
掺杂着其中的,还有林莺那时不时投来,藏不住炽热的视线,换做一般人早已坐不住了。
青城剑派其余弟子在内心忍不住咆哮:大师姐,你是个姑娘家,姑娘家需要矜持一点啊!
漠无书却是依旧淡定从容,内心毫无波动,甚至有些想笑。
唐南没有继续让他眼里的后辈等多久,很快就来到了厅中。
一身蓝衣灰底的长袍,体格高大健壮,一头花白掺灰的长发,带着一群人龙行虎步而来。
这就是唐家天工堡当代主事人——唐南。
“晚辈斩龙观闵廷泽,协同弟子见过唐堡主。”
“晚辈清虚门烨宸,协同弟子见过唐堡主。”
“晚辈青城剑派林莺,协同弟子见过唐堡主。”
闵廷泽、烨宸、林莺一一协同背后师兄弟见礼。
“晚辈,阎罗十部众阎罗使云非墨依约前来拜谒唐前辈。”漠无书稍慢一步起身,态度几分谦逊。
论按资排辈,他的真实身份确实属于晚辈一列。
不过,现在出现在别人面前的是云非墨,这就不适宜随波逐流了。
这一句话,引动的不只是唐南的注意,还有三大派门弟子的瞩目。
阎罗十部众?
中原何时有了这一个组织?
在被漠无书的外貌吸引过后,弟子们收回目光,不再为一个不知其名的组织而有所好奇。
“原来是阎罗使驾临,老夫有失远迎,还望阎罗使见谅。”
唐南脸色一变,顿时对漠无书的到来表现出了几分热情。
这中原,怕是没有几个能比他更清楚阎罗十部众这一组织能力有多强,若能得其所助,念儿定能性命无忧。
“唐前辈太客气,云某不过是代主上前来,当不起如此热情。”漠无书眉眼带笑,态度愈发谦逊。
“阎罗使才是客气,不知阎罗使今日前来所谓何事?”唐南问道,心里隐约有了猜测。
毕竟,昨日他才去过天部分据,只是未想到今天前来者,竟是传闻中神秘难测的阎罗派遣使者。
“云某昨日进入兖州,便恰巧听说飞花盗一事,后又闻唐前辈曾拜访天部主事,故此前来一问究竟。”漠无书开门见山说道。
“阎罗使既然有所耳闻,自然也就明白唐某的孙儿情况,是不得再耽误下去了。”唐南心系血脉亲孙的安危,已是来不及摆唐家家主的架子。
若是这一次孙儿撑不下去,恐怕唐家便再无未来可言。
“玉龙涎,药王谷的治生帖这两样东西云某手中确实有,只是不知……”
漠无书唇角一扬,目光轻飘飘落在在场之人身上。
“……唐前辈,愿以什么条件表现出自己的诚意,前来交换?”
话不说透也是一门技术,这一次的交易就是彼此都知道对方的目的是什么又不直白说出来。
漠无书干脆便不说了,任由别人去猜度他心中是如何做想,条件是什么?底线又在哪里?
唐南的条件是治好唐念,底线是以前者为前提。
唐南自是明白这回前来者都是觊觎唐家天工开物造诣的狼,一个个都想得到些什么。
不管是清虚门,斩龙观也好,青城剑派也罢,都是遵循长辈之命前来,唯有天部是他先邀请而来的人,也比其他人更了解他更需要什么。
“自然是阎罗使此次前来想要得到的东西。”唐南豪爽一笑,果断选择了自己邀请而来的人。
“晚辈以为,唐堡主这般举动怕是不妥。”闵廷泽声音响起,藏有几分似是毒蛇的阴冷。
像极了每每到了欢喜收场,却看不惯的小人嘴脸。
与半个多月前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人再无一点相似,若非知晓对方没有孪生兄弟,都要怀疑是不是认错人了。
漠无书:莫不是被打败之后,直接就被打击到黑化了?
“小兄弟何出此言?”漠无书心中暗自嘀咕了一句,脸上显出一分惊讶。
“唐堡主还未曾与晚辈等人聊上一聊,又怎知晚辈手上就没有堡主所需要的东西呢?”闵廷泽不紧不慢的说道。
脸上是一副颇有自信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