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无书正看着尸体脖颈上纹出来的一个刺青而若有所思。

思索间，一阵细弱的脚步声走近了身后。

“你来的有些晚了。”漠无书如是说着，随而转身面向来人。

一个身姿挺拔，模样俊朗的青年。

惊风细雨楼第一杀手，易名为非善类，隐藏身份有两个。

其一是隐霖涯的暗桩。

其二则是大楚王朝镇国公易天重之嫡长子——易子康。

“……赶早不如赶巧。”易子康默了默，回了一句。

话是这么说，也不看看是谁先把他派到了西武林做任务，人一接到消息就日夜兼程往这边赶，马都累死两匹。

这速度不算慢了。

“这人是楼中的天字七号。”漠无书无视了面前人那份对他的怨念，转口问道：“这是谁手下的人？”

“沈长青的人。”

易子康的回答不曾犹豫，作为一名合格的暗桩，他记住了惊风细雨楼中所有人的身份。

“不止。”漠无书眉宇一锁，略有几分不满：“细细回想，再说一次。”

若简单至此，他又何须问话，尤其是问身份复杂的面前人。

易子康转念一想其中深意，又想起交手时那份违和的熟悉，本以为是因为同在惊风细雨楼时对同行的感觉，没想到是如此。

当即，只觉心下一沉，一个不愿想起的词汇出现在脑海。

“大楚。”他艰涩回话，语调中几分沉然：“更准确说，是大皇子麾下。”

大楚这一代顺利长大成人的血脉不多，仅有四位皇子，一位公主。

其中分别排名是大皇子，三皇子，四皇子和五皇子。

大楚现任皇帝自三年前遭刺客刺杀而武功尽失，如今身虚体弱，垂垂老矣人人都知是没几年活头了。

即使如此，老皇帝仍然不愿放权于人，挑选一名皇子立为太子，导致几位皇子暗中拉帮结派，明争暗斗。

其中，大皇子背后站着的就是镇国公府，也是易子康的生父。

“你再猜，这是谁的手笔。”

“吾不知。”

易子康自从加入惊风细雨楼，就接触了曾经未有接触过的事情，光是融会贯通便十分耗费心神，哪有其它心思。

是以，漠无书给出的问题，他寻不到合适的答案。

“哈，就这样吧。”

漠无书本想再说些什么，却是看见了赶回来的慕言姒，以及其背后跟随而来的少年。

“这……又是从哪里来的人？我离开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慕言姒看到了两人打斗而造成的一片狼藉，倒在地上没有生息的身影，顾不上心疼，抓着友人问了起来。

这么多年来，也不是第一次看见这个场景，只是依旧会有所担忧。

“有人相护，末者自是无碍。”漠无书笑道，却答非所问。

“你明知我问的不是这个。”慕言姒眼看自己辛苦布置的地方被弄的乱七糟，杀人的心都有了。

旁人不知道这个人的武功如何，她常年累月接触中，可是知道三五分。

便是这三五分，已可比肩武林中一流高手，一个藏头藏尾的杀手怎能让他在意，何况这次明显有人保护在身边。

她现在，更担心自己的心血。

“放心，会有人来复原。”漠无书宽慰了一句，他知道慕言姒对于这个地方的看重。

既然是自己惹出来的事，自然是由他来收拾烂摊子。

“……算了。”慕言姒心疼看了看四周，不再计较。

漠无书在此时，将注意力放在跟来的少年身上。

少年一身纯白，肤色在月光下显得有些半透明，就连一头挽起的长发，都是不染杂质的昊发。

相貌清秀，除去身上特异之处，也是个唇红齿白的少年人。

“上官望。”

“云先生。”

两人对望，彼此相互称呼着，不似初见，反而更像是久别重逢。

实际上，也确实如此。

两人非是初遇，而且早在几年前就碰过面，甚至计较起来，时间早于慕言姒与上官望的第一次见面。

“未曾想到，此回竟是云先生有事寻来，真是令人有些措手不及。”上官望双眼清亮，几许激动。

已是顾不上便宜师父，一心想要招待灰了：“先生怎不飞书来信，好让上官望一尽地主之谊。”

“本以为是同名同姓之人，不曾想到小友本人，故而未有准备。”漠无书眉眼带笑。

一副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模样，骗不了别人，却能让少年信以为真。

“原是这般呀。”

“你呀你，让人说什么好。”

漠无书没有想到少年依旧是这般天真，将那些打趣的话暂且咽下，免得说出口了，惹得人信以为真。

他敛起情绪，正色说道：“吾来的目的不必多言。”

“云先生是这时候需要它吗？”上官望一怔，一副似是在听到答案就要直接动手的样子。

“不是。”漠无书不慌不忙道：“末者这次来药王谷，是要一份你的血。”

这一来一回的对话，俨然是有些不为人知的秘密，引动慕言姒怀疑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

不怪她多想，实在是两人之间的氛围让人一看就不对劲。

分神间，少年已是毫不犹豫以指坐刀在腕间划过，殷红的血流下，一滴不露被接入玉瓶。

持续的时间不过三五息，血流已经止住。

“如此，万事俱备。”

漠无书收起玉瓶，眼底藏着暗涛汹涌，蒙着一层温润作为遮掩。

“东风何来？”慕言姒眉头轻蹙，带着疑惑问道。

“东风未至。”

漠无书转开视线，看向身边人：“子康，往后你就在药王谷留下，配合孙奇暗中行事。”

特意将人从西武林叫回来，主要就是因为被选中的人需要长期停留在药王谷，不得轻易离开。

易子康作为兄长，两兄弟间感情极好，正是最合适不过的人选。

“是。”

“好友，此物予你。”

“嗯？”

不待慕言姒反应过来，漠无书已是将自己准备好的东西交到了前者手中。

一个巴掌大的形木盒，里面的东西，唯有打开它的人才看过。

慕言姒下意识打开看了看，在目睹其中为何时，她不由睁大了眼睛，难以遮掩自己震惊。

“佛曰，不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