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凉的风吹过莉莉丝耳畔的时候，她明显闻到了硝烟的味道，她抬眸间就看到了天空掠过一个踩着木头飞过去的人影，紧接着又看见一群踩着木头飞过去的人影。她揉了揉眼睛，再抬头看时，什么也没有。

“果然是幻觉，”莉莉丝唠叨出这一句的时候，就突然被眼前从天而降的身影惊住了。那长发飘飘，衣袂飘飘，剑指着她的少年是谁啊？

“来者何人？竟敢擅闯我灵梵宫后山？说！尔等是不是和莫崂山派那帮宵小之辈一样，也是来盗宝？”清俊的少年郎，月光下更是疏朗矜贵。只是他言辞犀利，眸中冷冽，一看就不是如外表那般良善可欺。

“少年，你每一个字我都听得懂，可是组合起来，我怎么就一点也听不懂呢？”莉莉丝慢悠悠站了起来，她瞥了一眼地上仍旧不知死活的吸血鬼，随即认真打量着眼前的少年郎，越看越觉得自己可能在做梦。不然这少年的奇装异服如何解释？

“废话少说！你到底是谁？”少年义正言辞的发问，剑锋泛着锐利的锋芒，直指莉莉丝的胸前。

莉莉丝皱了一下眉头，下意识想去试探眼前长剑的真伪。然后，手指擦过剑锋，便是一道豁口。她在流血之前，迅速把手指塞进嘴里。半晌，她才满眼复杂的看着少年，“联盟什么时候换的武器？我怎么不知道！”她还是坚信眼前少年也是吸血鬼猎人，毕竟那长剑上专门应对吸血鬼所设的禁制，她感知的一清二楚。

“你到底是谁？联盟？你是指散仙联盟吗？你若是来自散仙联盟，为何一开始不说？”少年一听到联盟二字，脸上的戒备倒是消减了不少，但他眼中仍有疑惑。所以并未收剑，剑锋偏移，指着莉莉丝身旁那幽幽转醒的男人道，“这人，也是与你一道的？你们为何擅闯我灵梵宫后山？”

“路过，”赫尔曼眼波如深潭，他缓缓站起身，在莉莉丝错愕的表情中，一把揽过她肩膀，对少年道，“我与妹妹只是路过，马上就走。”他说完这一句，揽过莉莉丝就掠出了千里之外。

待到换到一处平坦的小道上时，赫尔曼才松开了莉莉丝，然后就阴沉沉的看着她，“你没发现，我们所处之地有何异常之处吗？”

“你想说什么？”莉莉丝蹙眉盯着面前足足高了他一个头的吸血鬼，那双碧瞳里闪耀着惑人的光芒，想必方才是蛊惑了那少年，才带着她抽身而退的。否则，她也不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她不想承认，她和这只吸血鬼似乎已经完全脱离了原来的世界。

赫尔曼对她的后知后觉很是嫌弃，他转身环顾四周，发现也是一处荒无人烟的小道。随即便收敛神色，再次冷睨着莉莉丝，“你咬我的意图是什么？妄图毒死我吗？就像诺尔加那般？”

一连三问，让莉莉丝脸色变了又变。半晌，她才不咸不淡的说，“谁知道你是始祖级别的吸血鬼，我以为顶多是和那个吸血鬼一样，轻易就能毒死呢。”

“是吗？那我还真是不幸。”赫尔曼自嘲一笑，然后就朝着小道朝南的方向走去。

“喂，你去哪儿？”莉莉丝追上去，却冷不防见对方转过头轻蔑地瞥了她一眼。她很是疑惑，同时又觉得有些理亏。她跟着走了好一段距离，才慢声慢语的说，“我真不是故意的，你应该知道，有些时候，应激反应过度也是一种本能。”

“是吗？你确定那是本能反应而不是本性如此？”赫尔曼说着，突然停下脚步。他转身一把抓住莉莉丝的手腕，月光余晖散在那只先前被少年剑锋所划破此刻却完好无损的手指，“我怎么不记得吸血鬼猎人也有吸血鬼的愈合能力呢？”

“是你看错了，那时我的手并没有划破。”莉莉丝满眼坦然，任他抓着她的手腕，很平静的说。不想对方竟然利指化刃，轻易就在她的手背上划出一道血痕。在血珠溢出的瞬间，她身体迅速前倾，可没有等到她的舌头舔上自己的手背，整个人就已被对方死死的用另一只手控制住了行动力。

“嗯？你真的是吸血鬼猎人吗？还是吸血鬼、猎人？”赫尔曼一直都知道专门猎杀吸血鬼的是一群天赋异禀有着特殊能力的人类，那些人类统称吸血鬼猎人。却从来没有听说过也有吸血鬼从事猎杀同类的存在。

这少女伤口所迸出的血液，是吸血鬼血液里才有的腥臭。可在伤口愈合的瞬间，她又如人类一般流淌着令吸血鬼嗜血着迷的人类之血。

“放开我！你这个可恶的吸血鬼！我要杀了你！”莉莉丝叫嚣着，她眼见自己的伤口在这只吸血鬼面前愈合，越发的急躁起来。她一直都知道自己的体质异于常人，是天生亦是人为，她厌弃这样的一身血，却也成就于这样的一身血。否则，她早就死了。

赫尔曼慢慢松开了对她的禁锢，讳莫如深的目光注视着她，片刻才道，“你杀不了我，我也不想杀你。所以不要做无谓的挣扎和反抗，我们首先应该弄清楚，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他说完，指着遥远前方那灯火影影绰绰的城镇。

“可以，暂且休战。”莉莉丝权衡利弊在一瞬间就做出了决定，她看向远方，视力很好的她，已经看清了城镇的大致轮廓。可越是看仔细越是心惊不已，她猛然侧眸望着一肩之距的吸血鬼，“这里，真的不是费达贝尔小镇是吗？”

“大概，”赫尔曼没有看向旁边，目光始终悠远。与莉莉丝对未知的恐惧不同，他冰冷的声音里却有对未知的兴奋。

月光清冷，夜色逐渐朦胧。两人的间距始终保持在一肩之距，但长途跋涉终于拉跨了莉莉丝的步伐，她摔倒在地的瞬间，意识也随之陷入混沌之中。

赫尔曼看着犹如死尸一般趴在地上的莉莉丝，犹豫片刻，还是拎起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