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莉莉丝从前见过的那些繁华城镇不同，这里遍布红墙绿瓦的楼阁建筑，旁逸斜出的飞檐如展翅的飞鸟，处处是巧夺天工。街道两旁店肆林立，车马粼粼，行人熙攘，处处是盛世华景。

而最令莉莉丝惊奇的还是那些时不时掠过天际踩着剑刃的人群。是的，她这回看得清清楚楚，那是一柄炳凌空而行的剑。人踩在上面如履平地，可飞速前行，到达任何一个地方。

这个世界的出行方式有步履而行，马车而行，也有御剑而行。但唯有御剑而行的人，才算真正步入了修仙之列，也才算初初踏进了长生不老的边缘。

“你说，我可以御剑吗？”莉莉丝发出这声感叹的时候，她正在一家剑铺里，四面柜台橱窗乃至墙上均是琳琅满目的剑鞘和剑刃，看得她眼花缭乱。

赫尔曼就在她身后不远处，穿着宽大的斗篷衣，听到她这天真的畅想，只觉无聊。御剑而行，必经风吹日晒，还不如马车来得舒服。何况，御剑而行是这个世界修仙者才有的技能。他不认为莉莉丝这样的外来者也是能学会。

“呐，你说我可以御剑吗？”莉莉丝再次说这句话的时候，她侧眸看向走过来一脸殷勤笑容的胡渣中年男子。

“姑娘若想御剑，必先习修仙之道，炼体至练气再至筑基，方可御剑而行。”剑铺老板很是慷慨的说着，然后拿出橱窗里那柄朴实无华的通体灰白的长剑，继续道，“这剑最是适合初学者，不知姑娘是否步入了筑基，若已筑基那便驱使体内灵力即可尝试御剑。若还未筑基亦可预备，毕竟练气至筑基，少则三月多则半年即可。我看姑娘钟灵毓秀，想必不足两月即可筑基。”

莉莉丝被这店主说得一愣一愣，什么练气什么筑基，她完全像在听天方夜谭。须臾，她才呆呆的挪步，拽了拽身后赫尔曼的衣服，“你知道吗？修仙之道？”

不想，那店铺老板率先惊讶的看着莉莉丝说，“姑娘莫不是还未练气入体吗？”随后，他看向莉莉丝身后的黑纱斗篷遮住全身的赫尔曼，顿时更惊讶了。他先是恭敬的行了一礼，然后正色道，“小的不知这位姑娘是上仙带来的贵客，还望上仙见谅。”

“上仙？”莉莉丝再次听到这个称呼，只觉越来越疑惑了。她皱眉盯着赫尔曼黑纱斗篷下隐约可辨的碧色眼眸，神情越发古怪起来。也是在这一瞬间，她突然想起来她方才一路逛过来看见的许多行人均是黑色眼睛。从未像赫尔曼这样的异眸，难不成这就是他屡屡被称为上仙的原因？

赫尔曼对店铺老板突然端正的恭敬态度，依然很是冷漠。就连莉莉丝投注在他身上欲言又止的目光，也只是淡淡瞥了一眼。半晌，他才缓缓开口，“既识得我的身份，就应该知道切莫声张出去。”他语气冰冷，毫无波澜，令人闻之寒颤。

“是是是，小的谨记上仙之命。”店铺老板满脸惶恐的又行了一礼，可见是真的很是惧怕。

一旁莉莉丝则完全看傻了，这是什么神展开？她为什么觉得赫尔曼在故弄玄虚呢?

然而接下来那店铺老板的表现更是让她瞠目结舌，赫尔曼对着中央墙壁上挂着的那柄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雪色剑身的长剑，只说了一句，“这剑，包起来。”那店铺老板就屁颠屁颠不仅打包好了，还另外打包了先前着重介绍的那柄灰白剑身的长剑。最后，收钱的时候，赫尔曼也只是意思一下的就丢了两片金叶子。然后，就拽着她潇洒的离开了店铺。

莉莉丝一直到重新回到旅店，她的震惊也久久没有平复。

相比与她，赫尔曼始终神情漠然，不管是面对那店铺老板的殷勤，还是回到旅店以后，那叫廿蓝的女子殷勤的服侍。他都一一坦然自若的接受了，那副仿佛使唤自家仆人的姿态，实在让莉莉丝屡屡看得乍舌。

窗外夜幕降临，屋内灯火通明。莉莉丝面对着满桌美味佳肴，她竟是食难下咽。她看向对面坐着的赫尔曼慢条斯理的喝着那玉盏里的美酒，终于是忍不住开口了，“那名叫廿蓝的少女和那店铺老板为何称你为上仙？我睡着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不是猜到了吗？”赫尔曼放下玉盏，碧色的眼眸淡淡的看着一脸郁结的莉莉丝，嘴角划过一丝兴味。

“这个世界的修仙之道，炼体至练气再至筑基层的最为普遍，可步入筑基才能掌握的御剑之术其实要到金丹那一层才能完全来去自如。而所谓上仙，只有金丹以上的元婴修士才能有资格称之为上仙。那么，你并不是什么金丹修士，又为什么会被他们称为上仙呢？就因为你这双异眸吗？”莉莉丝分析道，她满眼复杂盯着赫尔曼那双碧色眼睛，似乎是要在那双眼睛里分辨出一点蛛丝马迹。末了，她又咀嚼了这一句，“异眸为什么在这个世界被称为上仙？”

“谁知道呢？”赫尔曼对此倒是很随意，他从很久以前就已经习惯了别人的畏惧和奉承。即便换了一个世界，这些畏惧和奉承依旧随处可见。他并不在意这背后的根本原因，因为一切可以威胁到他的因素，他都能轻易解决。

“这个世界所谓修仙可以长生不老的结论是怎么得出来得呢？”莉莉丝再次发出疑问，可依然没有得到赫尔曼的回答。她盯着面前这张冷酷冰冷的脸，许久突然道，“你说，那些上仙之中有没有吸血鬼呢？”

这一回，赫尔曼终于微抬了一下眼敛，他凝视着莉莉丝幽暗深邃的眼睛，唇角轻启，“有没有吸血鬼，我不清楚。只是，你似乎对所谓的修仙之道很感兴趣。莉莉丝，你要修仙吗？”

这最后一语落下，仿佛雨打芭蕉，在莉莉丝心头掀起层层涟漪。

“修仙啊，”莉莉丝轻喃道，然后，若有所思看向赫尔曼，“这个世界所追求的长生不老和吸血鬼的永生诅咒，是一样吗？”她似在问对方又似在问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