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浩然从外面匆匆回府就听下人说苏茹安受了伤正在院子里包扎,便急急的跑了过去,正赶上苏茹安身边的大丫鬟云香送大夫出来。
“大夫,我妹妹怎么样了?”苏浩然跑出了一身汗,脸色交集不已,生怕苏茹安有个什么好歹。
本是听了苏茹安和穆晨的丑闻回府来问问情况,现下却除了焦急想不起旁的事情了。
他和苏茹安是比同胞更亲的双生胎,只因他早了一刻钟落地便成了兄长,这些年来也是尽心做着长兄对苏茹安宠爱有加,虽然苏茹安越大便越发和他离了心,但他心底还是爱护她的。
那毕竟是他一母同胞的亲妹妹。
“公子莫急,大小姐只是扎伤了手臂,老夫已经为她包扎妥当,待伤口愈合好了后再每日涂上老夫秘制的去痕膏,连疤痕也不会有。”
女子最在意的便是自己那一身从小爱护的皮囊,虽伤在手臂旁人无法看见,但难保未来夫君不会因此厌弃,是以大夫直接就跟苏浩然说明了不会留疤,免得苏浩然多问一次。
“如此多谢大夫了,云香,你送大夫出府,我进去看看你家小姐。”
“是。”
苏浩然让出道来示意大夫和云香先行,然后才进了院子。
苏茹安住的院子名叫清平院,是这相府里除了苏贤住的院子外最大最好的院子,院里的花卉也是种了许多品种,四季都在开花,院门进去便是一颗梅树,每年冬天都开的极好。
那是从苏茹梦院子里移过来的梅树。
“大妹妹,你怎样了?”苏浩然径直走到床边坐下,便见苏茹安一脸苍白有气无力的模样,心里不禁疼了一下。
苏茹安正被手臂传来的痛楚折磨,看见了苏浩然便更觉委屈,一眨眼眼泪便掉了下来。
“兄长…”
苏浩然抬手用袖子给她擦了擦眼泪,又是心疼又是恼怒,“你怎么好生生的尽做糊涂事?”
“兄长知道了?”
“怎么不知道?”苏浩然叹了口气,想责骂又见她一副可怜委屈的模样,不责骂又觉得此事实在做的过火,只好是苦口婆心的劝道:“我的妹妹啊,如今整个京都都知道了。你且好好的不要再惹是生非了,等来日梦儿嫁过去了,想必流言就会平息了的。”
苏茹安哪里听得进去这些话?
“兄长也觉得我在惹是生非?我不过是想为自己争取一个好亲事罢了!那个傻子的娘害死了我们娘亲,兄长你平日里处处维护于她也就罢了,如今竟然还要为了她来指责我吗?”
“苏茹安!”苏浩然满眼失望的看着自己的嫡亲妹妹,心中都是悲凉,“娘亲去世已有一年母亲才入的府,你莫要听了旁人挑拨两句便信了,你忘记母亲在世时是如何照顾我们爱护我们的吗,她年纪轻轻当了后娘,一直尽心尽力未曾半分苛待于你,何以让你猜忌至此啊!”
苏茹安亦是气红了一张脸,原本是靠着的身体坐了起来,一字一句都是控诉,“外祖母亲口对我说的,若不是徐若一早就勾搭上了爹爹,岂能娘亲刚走一年她就进了府,不出两月就有了身孕?”
“娘亲生我们伤了身子,你一落地她便撒手人寰,这和母亲有何关系,外祖母她白发人送黑发人,太过悲痛难免有时候说话有些偏颇,但你是从小在母亲身边养大的,她是如何的人你不知吗?你如此的污蔑她,若亡者英灵得知,亦会寒心啊!”
“再者,我且问你,梦儿七岁时和你起了口角,被你推倒才心智受损,这些年你可有半分愧疚?你口口声声喊她傻子,可还记得当初她曾被夫子夸赞是早慧聪明的孩子?”
苏茹安被苏浩然吼的愣了愣。
当年七岁的苏茹梦和她在灵堂起了争执,被她推倒撞到了灵柩上,醒来后便不记得此事,过了两年又被大夫诊断心智不全。
“当时所以人都以为她是因母去世悲痛太过才会如此,只有我们知道,并不是如此,当时是我抱了七岁的梦儿回院里还叫了大夫,谎称她是自己跌倒了,后来她醒来时便记忆受损,一直到后来变得有些痴傻的模样,其中来龙去脉你最清楚不过,都忘了吗?”
他为着苏茹安瞒下了此事,心中一直有愧,是以对苏茹梦是百般的好,苏茹梦被训斥时他挡着,苏茹梦被罚时他护着,一路从七岁护到了十七岁,苏茹梦长大了,他也还是护着。
“兄长今日回府,怕不是得到我受伤的消息特意回来的吧?”
苏浩然没有回话
“是特意为了我要抢她未婚夫的事情回来斥责于我,对吗?我有时真看不清,你到底是我的兄长,还是她的兄长?”苏茹安重新靠回床头,说话越发失了气力。
苏浩然将苏茹安未盖好的被子掖了掖,轻声叹了口气,放轻了声调回道:“你忘了,我是你们两个人的兄长。”
“那若我非要和她过不去,二者不可并存,兄长选谁?”
苏浩然瞧着已然被怨恨扭曲了心思的妹妹,倍感心酸,知道劝不动她,不欲继续多言便起身准备离去。
“兄长还未说选谁。”苏茹安固执的问着,希望能从苏浩然口中听到自己想要的答复。
可惜她没有得到。
“一时有愧,一世有愧。”苏浩然最后说了一句便离去了。
苏茹安看着苏浩然的背影,心中升起的是越来越多的恨意。
她知道苏浩然的意思,是说当初的事愧对苏茹梦,这愧疚之心一辈子也不会去掉,哪怕是她和苏茹梦真的不能并存,苏浩然也会选择护着苏茹梦。
苏茹安是真正的想不通,为何苏茹梦一个傻子,穆晨求娶她对她毫无二心,连兄长也爱护她至此,甚至同胎妹妹都可不顾。
将压在枕头下的那封穆晨写得信拿出来又看了一遍之后,苏茹安一点一点的将信撕了个粉碎,撕碎的不仅是信,也是她对穆晨曾付出过的真情实意。
那注定是没有结局的真情实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