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辰殿中,卫皇后端坐在桌前,琉璃灯下,桌上两碗汤圆伴着几方清爽的菜,只是,卫皇后眼前的汤圆却是一个也不曾动过,焓渊帝看着,缓缓嚼在嘴里的汤圆只觉无味:
“怎么?许久没有皇后一同用膳,朕记得这都是你喜欢的食,可是不喜欢了,那你想吃什么?朕着人去给你做!”
是才,她了解过苍夜的情况后,就要离开,他硬留下了她,特意着人做了她喜欢的吃食,就是想跟她好好话,可她就这么垂首地端坐在一旁,连筷子都不动一下。
卫皇后垂首听着,沉声就开了口:
“臣妾从没有在这深夜入食,皇上要臣妾陪着,臣妾便在这儿陪着就是!”
焓渊帝听着她疏离客气的声音,神情变着,放下玉勺,手撑在桌上就又微微把颓下去的脊背挺了挺直:
“你现在连顿饭都不愿陪朕吃了吗?”
卫皇后听着,起身朝着他伏首叩拜了下去:
“臣妾不敢!”
焓渊帝看着她这样,一样疏离冰冷的语气让他眉头越发皱起,无奈的脸上染上恼怒之色:
“子鱼!你非要气死朕吗!?”,话落着,他就又开始了咳嗽,“咳咳咳!”
卫皇后伏在地上的手微微蜷了蜷,还是应道:
“臣妾不敢!”
在一旁随侍的陆喜赶忙两步上前过来就轻轻拍上了焓渊帝的背给他顺气:
“哎呦!皇上!皇上!”,给他一下下顺着背,他看了眼仍伏首跪在地上的卫皇后,“皇娘娘,您快看看皇上啊!”
“滚开!”,焓渊帝一把推开了陆喜,一双眼睛盯着地上的卫皇后,两手按上桌边就撑着桌子缓缓站了起来,“卫皇后既然无心现在跟朕用膳!那便回去吧!”
“是!”,卫皇后应声就缓缓从地上起身爬了起来,“那臣妾告退!”
话落着,她转身就往外走了出去,焓渊帝看着她一直垂眼,连抬眼看自己一眼都没有,顿时心里的郁气就又往上蹿了蹿:
“你给我站住!”
着,他就有些颓力地撑着桌子往高凳上坐了下去,陆喜看着,赶忙上前就扶上了他:
“皇上,慢着些!”
卫皇后止下步子,听了听身后的动静,这才原地转过身来,依旧垂眼疏离地问道:
“皇上可还有事吩咐臣妾?”
焓渊帝坐在高凳上,一双眼睛就盯上了她。陆喜见着他久久不开口,神情紧着,只能屛住呼吸又往后退了退。屋子里没有人再话,渐渐地越发安静下来,就只余焓渊帝有些呼吸不畅的气喘声在房中萦绕,而卫皇后垂首站在原处就是一动不动,以静默跟焓渊帝进行着无声的较劲。
良久之后,终是一声叹息响起之后,焓渊帝缓下神情就温声向她开了口:
“子鱼啊!朕知道你怨朕!,着,他胳膊肘撑扶椅上就又微微坐了坐直,“算算日子,封儿已经在大国寺呆了二年了,朕即刻就下旨宣他回来!”
二年前,卫皇后膝下的大皇子帝封因私下与七皇子帝白械斗,意外致使帝白伤了龙根。虽是切磋意外,但到底是废鳞白,他盛怒之下,将帝封吊打一顿,最后还是在前朝干预之下,着了他去大国寺反省净心,没有要事,五年之内未得到传召不得回帝都。可事后,他自认为这并不算严苛的处理结果,还是为卫皇后所不能接纳。他想着,等时间长了,她气消散着就好了,不想日子越久,她越是与自己较上了劲,现在对自己是越发疏离冷淡了!
卫皇后听着,心中一喜,抬头就有些不可置信地望上了他。向来这个男人最是在意皇权威严,更是不会轻易改动旨意。想当初她特意把自己弄成风寒在床上躺了半月,哭着求他让封儿回来,他都没有答应。也是在那之后,她是渐渐对他凉了心,难道现在他真的要把封儿召回来了吗?她想着,恍然一下,眼睛扫到他那一头的鬓白,视线微微定了定,她心中就叹息了一声,哎!难道终究是因为老了吗?
焓渊帝看了看她脸上带着质疑,欣喜而诧异的神情,微微又叹了一口气就朝她伸出了手:
“你过来,坐下!”
卫皇后看了看他,视线移在他伸出的手看了看,这才抬步走了过来。陆喜看着,赶忙把她刚才跪地挪开的高凳又往焓渊帝身边放了放。焓渊帝看着她走过来,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神色就轻松了些。见着她临近了,把手放在自己的手心里,他嘴角笑起来就握过了她的手把她拉在了高凳上坐了下来:
“封儿也早到了适婚年龄,前几年一直随他肆意潇洒,这次他回来,若是他看上了哪家的姑娘,朕马上就允他赐婚!”
卫皇后任他握着自己的手在高凳上坐了下来,还是压了压心里的欣喜,垂首低低开了口:
“臣妾谢过皇上!”
焓渊帝听着她缓和下来的语气,嘴角越发扬了扬:
“现今夜儿生辰即临,熵国又来使团,他们若是赶些行程,想是会赶得上夜儿的生辰宴!现在召封儿回来,正是时候!”,着,他另一只手抱上手心里握着的手就轻轻拍了拍,“封儿既是你的孩子,那也是朕的孩子,既他在寺里已然净了净心,也该回来帮朕打点江山了!”
卫皇后听着他这样,心里了然,这样对外宣称,就是朝臣中有人有微词,也不好太过反对。至于颜妃,她可不曾把她放在眼里!
想着,她看向他神情柔和下来就冲他轻轻笑了笑:
“臣妾谢过皇上!夜儿生辰一事,也请皇上放心,臣妾自当尽心筹备!”
焓渊帝看着,心里压抑的郁气就消散了个干净:
“好!辛苦皇后了!”,着,他又拍了拍她的手,就松开了她,看向了桌上的吃食,“这些都是你爱吃的,你吃些!好久都没陪朕吃饭了!”
卫皇后看向眼前的汤圆,垂眼笑着就点零头:
“好!臣妾尝尝!”
焓渊帝看着她执起了玉勺,硬撑在的身子微微就往下颓了颓,可再她抬眼看向他的时候,他就又挺了起来:
“好吃吗?”
卫皇后将他脸上强撑的疲惫看在眼里,却只是笑着点零头:
“嗯!”
“那你就多吃些!”
“嗯!”
陆喜看着两人,心里松了一口气,脸上紧张的神情就缓了下来。都帝王无情,但陆喜跟在焓渊帝身边多年,在他看来,若非焓渊帝心里更爱谁的话,怕也是这卫皇后了。可想着,他猛地想到那逝去的前皇后,心里还是又微微起了起鼓,毕竟那是陪着焓渊帝一路走上皇位的女人,又年华韶韶就为他挡箭而死,终归是逝去了,也难以从他心里彻底抹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