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皇子没有预料错，淑贵妃几乎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就已经变脸了。

“你说什么？”

看着淑贵妃因为愤怒和震惊而无法控制好表情的脸，六皇子瑟缩了一下，蠕动着嘴唇，却不敢把话再重复一遍。

淑贵妃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立马就开腔：

“你知不知道你父皇重文轻武？看看太子因为读书厉害得到了多少赞誉，你读书不行也就罢了，还想去武学堂？林飞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让母妃不替你操心这些？”

六皇子看着淑贵妃上下嘴唇翻飞的样子，居然觉得有些犯恶心。

她总是热衷于和那个凤位上的女人比较，侍寝了就要比较宠爱，生了孩子就要比较孩子，所有能占上风的东西她都一定要争夺，包括太子之位。

太子，太子，什么都要和太子比。

他把视线移到了淑贵妃愤怒的眼睛上，“儿臣只不过在读书上比不过太子一人而已，在母妃嘴里儿臣就是最不堪的哪一个，儿臣从小到大都生活在您的任意支配中，不停地和太子做各种各样的比较，儿臣喜欢习武你却从来都不答应，就因为太子喜欢读书！”

淑贵妃显然被他突然的逆反吓了一跳，六皇子平日里最温和，最听话，从来不会和她斗嘴，今天真的非常反常。

就连在后边扇扇子的云珠都吓了一跳，不敢继续扇，惶恐地跪了下去。

“还有林飞将军，不是母妃和外祖父联手干的好事吗？母妃总是说为我好，其实只是把儿子当做和皇后比赛的物品罢了，不然又怎么会连儿臣喜欢的东西都不允许呢。”

说完还不等淑贵妃反应过来，他就转身离去了，端着酸梅汤的珍珠撞上脸色不好的六皇子还吓了一跳。

六皇子从小到大发脾气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这一次更是六皇子长大之后的第一次。

珍珠赶忙望向淑贵妃，之间后者被六皇子的一番话惊吓到，站在椅子前几欲站不稳，晃动着身体，云珠连忙上去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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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皇子出了门，身边的小太监看见就赶紧追了上去，被他轰走了。

他开始是疾走，因为控制不住自己情绪，干脆飞快地跑了起来，一直跑一直跑，直到自己喘不上气为止。

然后停下来大口大口地呼气，感受着嗓子因为急促呼吸而导致的疼痛。

六皇子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而突然这么激动，只是他真的厌倦了自己什么都要和太子比的生活。

淑贵妃永远都要打着“为你好”的旗号强迫他去做各种各样的事情，让他不得不因为孝顺而做一些他并不愿意的事情。

他一点都不喜欢读书，从他六岁第一次尝试了射箭，他就一瞬间知道了自己真正喜欢的是什么。

当他第一次告诉淑贵妃自己射箭可以射到靶心的时候，淑贵妃的反应并不是夸奖，而是突如其来的发脾气，一顿怒骂。

把他吓了一跳，然后再看到靶子的时候手会忍不住的颤抖，这个毛病一年之后才好。

他喜欢一切身体上的运动，可是淑贵妃什么都不允许，只是让他不停地读书读书。

可是就算他格外努力了，还是读书读不过太子，永远屈居第二，时不时就要被淑贵妃鞭策。

这种生活让他过的真的格外难受。

直到今天，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是克制不住自己，把自己想说的话全都说了出来。

第一次这样子不考虑后果，不考虑别人的感受，做了一回真正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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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自己的身体慢慢恢复平静之后，六皇子的理智才慢慢回笼。

不过他并不后悔。

过了一会儿才自己走回了集贤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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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已经在前往南方的太子和宋雨衔。

两人都不是擅长武艺和骑射的人，一路的骑马的颠簸，让他们两个人都格外的难受，直到今晚暮色降临，行军在镇子上歇息一晚。

宋雨衔比太子好一点，面色还算正常，太子脸上已经一片惨白，也吃不下多少饭菜，看起来格外脆弱。

“殿下，您还是吃一点吧，这里离帝都不远，还有这些吃的，只怕越走越偏僻就没什么好吃的了。”宋雨衔耐心地劝解。

太子也知道，强撑着自己吃了一些东西，才继续休息。

宋雨衔非常负责，即使太子看起来并学不进去书，还是拿出了书耐心地给他讲解。

太子半躺在椅子上，确实没听进去几个字，他累了，不想再重复之前的生活了。

“你别讲了，本宫不想听。”

“是”宋雨衔从善如流，把书收了起来。

“你给我讲讲你家里发生的有趣的事吧。”

宋雨衔答应了下来，开始回想自己在家里时发生的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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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他也不太想得出自己身上发生过什么趣事，他只是喜欢读书，不停地读书，然后被别人夸赞，他的生活就是这么的简单无趣。

有趣，那可能就是自己的妹妹了吧。

“最有趣的应该是霁月，她小时候就很调皮，也蠢蠢的，和现在的机灵劲一点都不一样。她四岁的时候喜欢玩木匠给她做的机关车，把布娃娃放到车里，她就推着到处跑，有一次跑到了膳房去，把嬷嬷养的鸡仔压死了。”

说到这里，太子就已经笑出了声音，宋雨衔觉得这个笑声才是最真实的。

又继续说，“然后啊，她就去把已经死去的鸡仔扶了起来，鸡仔又摔倒了，她就继续去扶，几次之后，她反而生气了，说鸡仔太懒了，都不站起来。”

太子笑的更加开心了，“鸡仔……太懒……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宋雨衔也跟着笑了起来。

太子第一次对在宫里见过的那个机灵鬼霁月有了一个新的认识，原来这么聪明的人也有犯蠢的时候。

笑着笑着，太子就停了下来，“那时候她并不明白死亡的含义吧……”

宋雨衔应了一声，“嗯，她不知道。”

两个人就这样，陷入了一种沉静中，不知道再说什么

外边又刮起了大风，似乎有一场暴雨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