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恩跑了过来,距离这片杀戮之地仅一箭之遥。
他清楚的看到,一个浑身肌肉鼓胀的矿工被三个骑兵用长枪戳中了身体,并合力挑了起来,那矿工犹未断气,手中握着半截木棍犹自作劈斩状,满身的血污如同一个刚从地狱爬出的魔鬼。
“落!”
随着三个骑兵同时把手中的长枪脱手坠顶在地。
这个矿工的身体豁然被三杆长枪洞穿而过,他仅有的一丝力气化成了一声生命最后的呻完美分割专用吟,而这种觐见死神的吟唱声音很快湮没在呛满喉咙的血液里。
因为三杆长枪的支撑,他的尸体滑落到一半就悬停下来,以奇怪的姿态卡在那里。
三个骑兵齐齐喘了口气后,才抬脚把他踹倒,伸手就把长枪抽了出来,然后又瞄准了下一个目标。
虽然矿工们的狂猛也给骑兵们带来了惨重的伤亡,但显然还能战斗的已经不足两百人了,另外三百多人不是已经变成了再也无法动弹的尸体,就是已经身上多了几个窟窿或是缺胳膊少腿,只等着最后一刻的到来。
而经过维克多的挑衅,冈迪哈特也已经挥剑与维克多展开了激烈的厮杀,凌厉的长剑如最灵敏最凶猛的毒蛇般朝维克多不断招呼。
而维克多并不想和他多做纠缠,在一开始,他显然就已经预见到了这个结果,带着五百精干力量前来阻挡,不过是为那一万多矿工尽量多争取点时间而已。
此时冈迪哈特带来的队伍已经全部撒开,兵力并没有拥挤到一处,而是很有秩序地形成了一个大大的包围圈并渐渐收拢,显然是要把这五百人全部屠戮殆尽。
维克多意识到了危机的降临,这场战斗终将成为一场单方面的肆意杀戮,他一边招架着冈迪哈特的进攻,一边竭尽全力地吼道:“撤退!能跑的赶快跑!不要等我……”
冈迪哈特冷冷地嘲笑道:“现在跑还来得及吗?”
胡子抡着粗大的铁棍把两个骑兵放倒,满身挂彩地朝维克多跑过来:“老大,你不走,我们都不走!干你M,你这个鸟人,吃老子一棍!”
这根铁棍显然是矿场里的专用撬棍,又粗又长,猛然扫将过去,让冈迪哈特不得不抽身退让,手中的长剑更是与它猛然磕撞在一起,冒出一团耀眼的火花。
巨大的反弹力让冈迪哈特虎口一震,手臂已然发麻,没料到这个家伙力气居然如此之大。
而胡子更是吃了一惊,手中的铁棍差点就因为剧烈的震荡脱手,虎口更是被巨大的劲道震裂开来,鲜血直流,想不到这个身材看上去比自己小了一轮的家伙居然有这么深厚的剑劲。
维克多趁此空隙,一把抓着胡子的胳膊就朝后跑。
冈迪哈特把剑一收,静静地站在原地,似乎并没有打算追击。
但是……
嗖!
随着他手腕陡然一动,手中的长剑就如同最凌厉的箭矢般朝维克多后背射去。
距离如此之近,维克多又是背对着他,眼看就要被这把夺命之剑终结在此。
簌……
只见地面忽然窜起一根手臂粗的绿藤,轻轻巧巧地就把这把剑给绞缠住了,并以一种很是不屑的姿态把它朝冈迪哈特甩了回去。
看得冈迪哈特以为自己眼花,待剑尖快戳中自己的胸膛时才悚然倒仰,并借势抓住剑把后才又直挺而起。
站定之后,让他更为惊讶的是,在自己的面前,这种诡异的绿藤已然如织网般形成了一道密实的篱笆墙,把追击的骑兵和矿工们一个不落地分隔开来,而且左右一直在不停延展。
幸存的矿工们虽然同样惊诧,但立马明白过来,这显然有人在帮自己这些人啊!
此时不逃,更待何时?
就连维克多也只是回头惊讶地看了一眼,立马带着胡子一溜烟地朝西狂奔而去。
而骑兵们被这突如起来几如魔法般的怪象给镇住了,齐齐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
冈迪哈特眼看到嘴的肥肉居然跑了,心高气傲之下,挺身就朝这道屏障悍然劈砍。
咣!
明明是藤蔓,却在他的劈斩下发出金石相击般的轰响,若不是他抓得牢,这剑恐怕就脱手而飞了。
他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起来,闷声吼道:“想不到这里还藏着该死的魔法师,有本事别装神弄鬼,出来与我单挑啊!”
隔了半晌,那根本没半点回应,甚至那些矿工逃跑的脚步声都已经听不到了。
“都给我砍!追上去把所有人都给我杀掉!”
冈迪哈特歇斯底里地狂叫起来。
所有骑兵立马举起手中的枪剑朝这道古怪的篱笆墙发起了猛烈的攻击。
但效果自然与冈迪哈特的劈砍如出一辙。
一团团璀璨的火花闪过之后,绿意盎然的篱笆墙仍旧岿然不动。
显然这道篱笆墙并不是简单的魔法幻像,而是由真实的物质所构成的结实屏障。
“真是见了鬼了!”
冈迪哈特气急败坏地在篱笆墙前来回踱步,凭直觉,他知道制造这个篱笆墙的人就躲在另外一边。
而最让他感到诡异的是,自己从这篱笆墙上居然感觉不到半点的魔法气息,仿佛它就是天然生成的一般。
有些骑兵已经跨上战马,分别朝左右包抄过去,想着这道篱笆墙总得有个端尾。
但他们还没跑出几百米,这道古怪的篱笆墙忽然就消失了,仿佛它从未出现过一样。
冈迪哈特气得脸色煞白。
缓缓骑上手下牵过来的另一匹战马后,望着已经被夜色笼罩的道路尽头,他脸上渐渐泛起一丝狰狞的冷笑:“都听我命令,朝铁锤镇进军!”
一个副手凑过来:“统领大人,不追乱匪了吗?”
冈迪哈特瞪了他一眼:“谁说不追了?镇子里定然还藏有不少乱匪,都给我找出来,一个别放过!”
那副手自然也是个人精,怔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很是恭敬地附和道:“统领大人明鉴!兄弟们,咱们这就去镇子里剿匪去!”
毕竟,把民当匪,是最轻松不过的事情。
而且这样的烂账,自然是要算到真正的乱匪身上。
躲在河沿下的杰恩不免生平第一次产生了嗜血的欲望:“这该死的家伙,心肠还真是歹毒啊!”
但顾及镇子里那些无辜的人们,杰恩赶紧悄悄地从河沿下摸远,抄起一条近道就朝铁锤镇狂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