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双手的铁头犹自对着黑衣女子怒目圆睁,张口破骂:“该死的魔法师,猎魔者怎么没有把你给挫骨扬灰呢?你……”
倒是一旁的狗毛回过味来,赶紧一把捂住这个冲动的伙伴的嘴,连拉带拖地带到数十米开外:“闭上你的嘴吧!她哪里是什么魔法师啊!”
铁头似乎感觉不到断手的疼痛,咬牙切齿道:“这邪恶的手段不是魔法师是什么?”
狗毛望着这个可怜的家伙摇了摇头:“她要是魔法师,你现在已经化成了一团灰烬,老大哪里还来得及救你?”
“那她究竟是什么人?”铁头脸色无比苍白地问道。
“炼金术士,老大曾经的情人,现在的死对头。”狗毛惶然不安地叹息道:“曾经的黑月帝国郡主阿芙萝妮。”
“是她?!”
铁头的额头明显漫出一层冷汗。
“你以为呢?”
狗毛也是个很粗壮的矿工,但此刻扶着铁头的手都不由自主地颤栗起来。
……
维克多没有再说话,只是迎着阿芙萝妮那千年寒冰般的眼光静静地站着,手中握着的长剑自然地下垂着,却和他的身体一样纹丝不动。
“我本以为不会再见到你的。”阿芙萝妮忽然发出了一声幽怨的叹息:“那样的话,我至少还可以想象你各种不同的惨烈死法,这会让我这颗早已经破碎的心好受很多,但现在,你注定只会在我面前化为一堆连野狗都不肯嗅一下的臭骨烂肉。”
“唔,这样的结局听起来倒是还不错!但因为一点男女私情就要丧命,我自己都认为太不值得了,毕竟还这么多人等着我的带领才有生存下去的希望,所以,我们如此难得的重逢,却一定要斗个你死我活吗?“
维克多微笑着,眼睛居然难得地放射着脉脉温情,手中的剑却仍旧纹丝不动,显然调侃之余,仍旧严阵以待。
阿芙萝妮听完却忽然咯咯大笑起来:“什么意思?难道你还想与我重温旧梦吗?”
“如果时间允许,也未尝不可啊!”维克多终于耸了耸肩:“不过你现在这模样,着实难以让我提起半点兴趣。”
“无耻!”
听见这句对任何女人来讲都是不可接受的冒犯之语,阿芙萝妮终于被激怒了。
只见她一只苍白的手倏然从黑色袍袖中伸出,一根银色长针照着维克多的脑门就疾射而来。
维克多深吸一口气,双足猛地一沉,瞬间整个身体便绽放出道道金光,仿佛他本人乃是黄金铸造的一般,就连他手中的长剑上也被这种金光覆盖,灿灿生辉!
银针方一触及这金光构成的光罩,便发出吭然之声,仿佛真的撞在了铜墙铁壁上。
阿芙萝妮手指轻轻一绕,银针便又飞回到了她手中:“呦呵,有点意思,一个被除名的圣骑士居然还会圣盾防护,难道你现在还在效忠你们的主教大人?“
狗毛和铁头等人也是看得一愣一愣的。
老大是圣骑士出身大家都知道,但大家也都知道被教会除名的圣骑士无一例外地都需要上交圣战手环,没有这种镶嵌着圣石的手环作为能量核心,是无法施展任何圣战之术的。
而现在,老大竟然使出了这种只有他身为圣骑士才能使出的圣盾防护,着实让人难以理解,以至于他们对阿芙萝妮随口而叱的说法居然深感赞同:“难道老大当真还是一个真正的圣骑士?”
“我维克多只效忠帝国!”
维克多手中的长剑昂然直指苍穹,道道金光如金焰般吞吐。
“真是可笑,身为乱匪头子说这话也不怕闪了舌头!”
阿芙萝妮一边冷冷地嘲讽,一边却是变本加厉地一手摔出一大把银针,如一团金属风暴般朝维克多席卷而去。
卡森和其他黑衣人瞧见这架势,也早知趣地跑到距离阿芙萝妮几十米开外,饶有兴趣地欣赏这一场老情人之间的厮杀。
只见维克多凛然不惧。
整个人在金光中若隐若现。
手中长剑更是倏来忽去。
以无比迅疾的速度,把一根根在阿芙萝妮的操控下疾如流星的银针悉数击飞击落。
让周围十几米范围内的矿石堆如同被炸一般腾起股股粉尘。
“不错,这剑术也越来越漂亮了,这可不像是一个矿工!看来你果然干什么都是不安分的!”
阿芙萝妮显然也不急着使出大招,只是维克多的表现越发让她气苦,让她下手越来越凶狠起来。
只见她双手一张,那些被维克多轰落的银针又如同受到召唤一般飞了起来,就算有的已经断成好几截,也一样在她身前盘旋,宛如一条凭空围着她绕动的细长银蛇。
“亲爱的阿芙萝妮,我想我们还是好好谈谈算了,你是杀不了我的,而我又怎么忍心对你下死手呢?”
维克多站在金光中,对阿芙萝妮释放了一个老情人的媚眼。
让人难以置信一向端庄严肃的他居然有着如此轻佻滑稽的一面。
“你要是能好好谈,我还会等到现在?去死吧,你这个混蛋!”
阿芙萝妮真的被气疯了。
那些早已经被自己遗忘的痛苦以及基于这种痛苦衍生的愤怒和仇恨都一股脑地冒了出来。
她以为自己早已经遗忘了这一切。
在面对这个如此熟悉如此充满着诱惑的媚眼时,她才明白,自己所谓的遗忘不过是自己用来麻痹自己的谎言!
这愈加让她愤怒,愈加让她感到无法抹消的羞耻!
整个人忽然原地弹飞而起,黑袍如同被她自己的怨气炸开了一般化为片片破布烂缕。
所有人都被她呈现出来的身体惊呆了。
就连维克多也哑然失声,身上的金光瞬间黯淡无踪:“我的天,你都对自己干了些什么!”
原来,阿芙萝妮的身体,除了苍白的四肢和头颅还像是人类躯体的组成部分,她的躯干却已经千疮百孔得宛如一个被切开的马蜂窝。
只是窝孔里都溢满着形形色色的液体,都如水银般泛着金属光泽。
“这都是拜你所赐,亲爱的维克多,我现在已经是一个九阶炼金术士,再努力一点,我就将是有史以来第一个成为炼金大师的女人,只可惜你再没机会见证我的荣光了!因为我要把我那不堪的过往全部埋葬,而你,就是我最后的耻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