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孩儿回头,脸色又青又白,嘴唇殷红,微微张开了口:“我……”
姜辞在他开口的一瞬间就开始急速后退。
从男孩儿口中喷出的死气落在地上,地面“噗滋噗滋”被腐蚀出一个大坑。
“鬼孩儿?”又不太像。
手中的佩剑离手而去,小男孩儿狼狈的在地上一滚,那把剑在灵气的牵引下,又回到了小男孩儿的身上,一剑刺穿。
他的躯体迅速腐烂,碎肉被鬼脸花伸出的根茎吞了下去,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吞咽声。
不是鬼孩儿,鬼孩儿怨气重,实力没有这么弱。这究竟是什么鬼东西?
地上的碎肉很快就不见了,路两旁的鬼脸花发出似哭非哭的叫声,天色彻底黑了下来,只有鬼脸花儿散发着猩红的光芒,阵阵恶臭随着鬼脸花的躁动传来。
“救救我,救救我……”
“我好痛啊,我好痛。”
“别杀我,求求你放过我吧。”
“娘亲,娘亲救我……”
“你个坏女人,丑陋的坏女人……”
“啊啊啊啊啊啊,好痛,好痛……”
“我恨你,我恨你,我要杀了你……好痛,我的胳膊没了……”
“我的头呢,我的头呢?”
“我的心去哪儿了?”
……
姜辞身子晃了晃,险些被迷了神魂。
鬼脸花上的脸变了样子,模样掺杂着惊惧、嫉恨、怒气、疼痛……扭曲又狰狞。
“姐姐,你救救我啊,我真的好痛。”
鬼脸花纠缠在一起,成了个小孩子的样子,扭曲翻滚的枝条藤蔓,像是丑陋的长蛇在涌动。
……
“你说什么!鬼枯林深处有人进去了?”新月城城主掺杂着灵力的手掌拍在桌子上,让桌子瞬间化为粉齑。
“城主息怒,那个小鬼离不开鬼枯林,等七七四十九天一过,那小鬼就能为您所用了。”白面有须的中年男人笑得谄媚。
“还要多亏了新月娘娘啊。”那个被爱逼疯的女人。城主向后一仰,靠坐在宽大的背椅上。
“献祭的事儿,万万不能出现差错。”
“是”中年男人抬头看了一眼靠着背椅,眼睛微眯的城主,静静地退了出去。
……
“美丽的女人是魔鬼,娘亲说的没错,你不救我,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黑色带着倒刺的藤蔓向前甩出,姜辞一个翻腾躲了过去,紧接而来的是铺天盖地的藤蔓。
姜辞左躲右闪,手中的佩剑不断的挥舞,没有本命武器的修炼者实力要大打折扣。
被剑砍断的藤蔓的在地上又迅速生长,长成一朵又一朵鬼脸花。
鬼脸花越来越多,空间越来越拥挤,最后姜辞只能靠灵力与地面形成一个对冲才能浮在地面。
那把佩剑已经被腐蚀的不成样子了,姜辞不得已又换了一把。
扭成人形的鬼脸花,发出咯咯的笑声,笑声重叠在一起,震的人脑仁疼。
姜辞护住灵台的清明,在翻涌的藤蔓中看着中间那株硕大的鬼脸花露出猩红眼睛,灵力一瞬间聚集在剑尖朝那颗眼珠子刺去。
大鬼脸花猝不及防被袭中,发出尖锐的叫声,其余的鬼脸花自杀式的涌进它的眼里,为它修补伤势。姜辞趁着这一秒,朝着天空挥出雷霆一剑,逃窜了出去。
刚出了鬼枯林,却又一头撞进了幻境里,姜辞蹙眉,这新月城……
眼前的女人真是美极了,微微蹙起眉头,满目忧愁的模样,让人恨不得为她抚平。
烛火有些弱了,她挑了挑烛芯,而后站起身来。
袅袅婷婷,一举一动俱是动人的风情。
门外有脚步声响起,女人的那双如秋水般的眼睛瞬间亮了。
“三郎!”
身材挺拔的男人沉默地走了进来,黑色的靴子踩在木板上,发出沉闷的咚咚声。
“三郎可是要用饭?”
男人深深看了她一眼,嘴唇抿出一道锋利的弧度。
女子似乎察觉不到了男人的异样,微微有些不安,又试探地喊了一声:“三郎?”
“抱歉。”男人低下头,看着短短的匕首插进了妻子微凸的腹部里,他狠狠搅动了一下,殷红的血从女子柔软的腹部流出。
女人不敢置信地倒在地上,柔软白嫩的脸上粘上了些许灰尘。
“孩子,孩……子”女人眼里泛起了泪水,一手捂着腹部,另一只手企图抓住男人的衣服。
男人微微后退了一步,避开了女人的手,眼眶泛红,“抱歉。”
女人的手最终无力地垂了下来,眼睛不甘地睁着,死死地盯着男人的方向。
男人蹲在女人身旁,想合上她的眼睛,却发现无可奈何。
最后,男人抱起女人,一步一步朝外走去,豆大的泪水一颗一颗的落在女人苍白的脸上。
“别怪我,月娘,我爱你。”男人轻轻吻了一下她的脸,用手一下又一下地挖开地上泥土,将人埋了进去。
男人又走回了他们的住所,点燃了房子。
眉目慈善,下颚有白须飘飘的老者凭空出现,一派仙风道骨。
“你根骨极佳,正适合修仙。无情道于你来说最为契合。”
“徒儿拜见师傅。”
姜辞立在一旁冷静的看着事情的发展,看着施幻者想要让她看的故事。
她眨眼的一瞬间,场景又转换了。
唤作三郎的男人在门派里如鱼得水,还迎娶了掌门之女。
本该死去的女人也不知道通过什么办法进了另一个门派。
“你因死而生,是为大机缘。你若是想修炼,可拜我为师。”
“好”女人死死地捂着肚子,麻木的眼里迸发出惊人的光亮,那是复仇的怒火。
“你可有名字?”
“此为新生,我便唤作新月。”
“好,新月徒儿随我去罢。”
新月修炼尤为勤勉,短短百年,已是元婴大圆满的修为了。
场景又一次转换,三郎成了玉鼎派的掌门,他与先掌门之女喜得麟儿,大设宴席,广宴天下修士。
新月取了同门的请帖,衣诀翻飞间到了玉鼎派。
“琼华派,新月尊者到。”拖长的声音,响彻在整个玉鼎派。
三郎忍不住回头去看,修道千年,他都要忘记月娘的模样了,只记得那是个温柔的女子,这个新月尊者是千年前突然冒出来的,因为种种原因,他们从未见过,不知为何,他对她名字里的月字总是格外在意。
新月一袭红衣落座在席位上,独酌,酒水划过白皙的脖颈,最终隐没在衣襟里。
三郎握紧了拳头,是她!是她!
先掌门之女,玉容仙子抱紧了怀里的孩子,满目嫉恨,那个丈夫书房里挂着的女人像,那个丈夫梦呓时嘴里喊得女人,她终于出现了!